第115章 困兽互噬·污点证词(2/2)
一个是为了活命和暂时摆脱追债,一个是为了所谓的“义气”和可能面临的法律制裁与身体伤害……这选择题,对张昊然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来说,根本不用选。
顾景琛?发小?去他妈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顾景琛拿大头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分自己一点!现在正好!
求生的欲望和自私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抓住黑豹的裤腿:“豹哥!我说!我什么都说!我知道顾景琛好多事!他骗钱!骗了好几个女的!最大的一笔是骗他以前那个相好,叫苏晚柠的,先骗了八十万,后来又骗她卖了房子,拿了三百万!还有他伪造合同,骗别人投资……我都知道!我有证据!有些转账记录我偷偷拍了照!还有一些他让我去处理的假文件,我留了底!”
他语无伦次,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事情往外倒,唯恐说得慢了、少了,黑豹不满意。
黑豹和另外两个打手交换了一个眼色,嘴角扯出一丝得逞的、残忍的笑意。
“很好。”黑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吧,小子,豹哥亲自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
一小时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接待室里,灯光白得有些刺眼。
张昊然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面前是一杯警察给他倒的白开水。他已经洗了把脸,但憔悴和惊惶依旧刻在脸上。对面坐着两位表情严肃的民警,一位年纪稍长,目光锐利,一位年轻些,正在做记录。
黑豹没有进来,但张昊然知道,他或者他的人肯定就在附近盯着。他不敢耍花样。
“你说你要自首,并且举报顾景琛的犯罪行为?”年长的民警,姓陈,沉声问道,同时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是,是!警察同志,我自首!我举报顾景琛!”张昊然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干,“我……我是他同伙,但我都是被他逼的!他才是主犯!”
“把你知道的,关于顾景琛的所有犯罪行为,时间、地点、涉及人员、金额、手段,尽可能详细、如实地说出来。不要隐瞒,也不要夸大。”陈警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昊然咽了口唾沫,开始叙述。他从最早跟着顾景琛坑蒙拐骗说起,说他们如何物色目标(多是有些积蓄、感情空虚或婚姻出现问题的女性),顾景琛如何伪装成“创业精英”、“深情旧爱”获取信任,如何以各种名义(资金周转、投资机会、家庭变故等)骗取钱财。
然后,他重点讲述了苏晚柠这一单。
“大概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张昊然回忆着,在警察的引导下尽量说清楚时间线,“顾景琛说他盯上了一个‘大鱼’,是他高中同学,叫苏晚柠,嫁了个特别有钱的老公,但好像夫妻感情有点问题。顾景琛就故意接近她,装得特别深情,说忘不了她什么的……那女的看着挺精明,其实傻得很,很快就上钩了。”
他描述了顾景琛如何一步步离间苏晚柠和她丈夫(他隐去了傅斯年的名字,只说是个有钱人),如何怂恿苏晚柠从家里偷拿公司的备用金。
“第一次是八十万,我记得很清楚,顾景琛让我去办了一张不记名的卡,钱转到那张卡上,他取出来,分了我一点,大部分他都拿去了,说是去‘投资’,其实就是挥霍和赌博。”张昊然说道。
“你有证据吗?”做记录的年轻警察问。
“有!我当时偷偷用手机拍了转账记录的截图,怕他以后赖账不给我分钱。”张昊然赶紧掏出那个旧手机,手忙脚乱地调出相册里一些模糊但能辨认的截图。警察接过手机,仔细查看。
“后来呢?那三百万又是怎么回事?”陈警官追问。
“后来……那八十万很快被顾景琛折腾没了。他又找苏晚柠要钱,苏晚柠好像也没什么钱了,顾景琛就忽悠她,说有个稳赚不赔的房地产投资项目,鼓动她把名下的一套小公寓卖了。那女的还真信了,把房子卖了,到手大概三百万左右,全给了顾景琛。”张昊然说得越来越顺,“这次顾景琛更贪,只给了我很少一点跑腿费。卖房合同、过户的一些文件,还有部分转账记录,我也偷偷拍了照,有些复印了,都藏在我之前租的一个房子床板底下,地址我可以告诉你们。”
他还交代了顾景琛用类似手段诈骗其他两名女性的情况,金额较小,但也提供了可能的线索。同时,他坦白了两人合伙赌博、伪造虚假项目合同骗取小额投资等违法行为。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景琛才是主谋,我就是个跑腿的,一时糊涂被他拉下水了!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我愿意当证人!”张昊然急切地表态,眼神惶恐地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似乎担心黑豹的人等得不耐烦。
陈警官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张昊然虽然是个怂包软蛋,为了自保不惜出卖同伙,但他提供的这些线索和证据,如果核实,对顾景琛案件的定性(特别是诈骗数额的认定)将有极大帮助,尤其是苏晚柠那两笔巨款,之前虽然有所怀疑,但缺乏直接证据链。
“你说的这些,我们会逐一核实。你暂时不能离开,需要配合我们做详细的笔录,并且带你指认藏匿证据的地点。”陈警官公事公办地说道,“关于你自首和举报的情节,以及你在本案中的作用,我们也会如实记录,在量刑时会予以考虑。”
张昊然如释重负,又忐忑不安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去,就彻底站在了顾景琛的对立面,也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警方和法院。但比起马上被砍手砍脚,或者被顾景琛拖累得更深,这似乎是唯一能看到的、或许有一线生机的出路。至于顾景琛会因此被判多少年,他已经顾不上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走着,记录着这场始于贪婪和欺骗、最终以背叛和出卖收场的罪恶同盟的彻底瓦解。而远在监狱医院病床上的顾景琛,尚不知晓,他自以为牢靠的“兄弟”,已经为了自保,将能置他于更万劫不复之地的刀,亲手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