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雨·黑云压危城（2/2）

“嗤啦——！”

四声清脆而决绝的裂帛之音，接连响起！

那四张束缚了她们半生、决定着她们命运走向的纸片，在宝玉手中，被毫不犹豫地撕成了碎片！碎纸如同挣脱枷锁的蝴蝶，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袭人、晴雯、紫鹃、麝月，四人如同被雷击中，瞬间呆立当场！看着那飘落的碎纸，看着宝玉和黛玉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关乎生死的责任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们！

自由了？她们…自由了？！不再是任人买卖、生死由命的奴婢了？！

“二爷！姑娘！” 袭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泪水汹涌而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袭人此身虽自由，此心早有所属！二爷和姑娘在哪，哪里就是袭人的家！刀山火海，袭人誓死相随！绝不独活！”

“晴雯生是怡红院的人，死是怡红院的鬼！什么自由不自由，姑奶奶只认二爷和姑娘！谁想分开我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晴雯眼中含泪，却扬起下巴，话语铿锵如铁！

“姑娘！紫鹃的命是姑娘给的！自由身是姑娘赐的！紫鹃只愿一生一世服侍姑娘！生同衾，死同穴！” 紫鹃紧紧握住黛玉的手，泣不成声。

“麝月…也是！二爷姑娘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危难之际，岂能独自偷生？麝月愿随二爷姑娘，同生共死！” 麝月也哭着跪下。

看着跪在眼前、泣不成声却又誓言铮铮的四人，宝玉和黛玉眼中也泛起泪光。这不是主仆的恩赐，而是生死之交的托付！

“好！好！好！” 宝玉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微微发颤，他将四人一一扶起，“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异姓骨肉，生死同命！怡红院之名虽灭，我们之情永存！这份撕碎的身契，便是我们挣脱枷锁、共赴生路的见证！”

黛玉擦去眼角的泪，声音恢复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自由之身，亦是责任之身！前路艰险，需得人人奋勇！袭人，晴雯，紫鹃，麝月，听令！”

“在！” 四人齐声应道，眼神再无迷茫，只有破釜沉舟的坚定！

“立刻按原计划，做最后准备！所有可能暴露身份、拖累行进的‘体面’之物，焚毁！只留生存必需！晴雯，严密监视府门及王夫人处，一有异动，立刻发信号！我们…随时准备撤离！”

“是！” 众人领命，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焚烧衣物的火焰再次燃起，映照着她们虽含泪却无比坚毅的脸庞。那飘落在地的身契碎片，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象征着旧身份的彻底湮灭，也预示着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自由与新生的道路，即将在血与火中开启。

怡红院外，黑云压城，山雨欲来风满楼。怡红院内，人心凝聚，断锁脱钩待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