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放榜·琼林簪花日（2/2）

“进士！是进士老爷啊！”

震天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精舍！压抑了太久、担忧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仆役们丢下了手中的活计，劳力们扔下了扁担，所有人都在奔跑、在跳跃、在呐喊！林之孝老泪纵横，对着京城方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皇恩浩荡！祖宗显灵啊！” 王夫人闻讯，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连声道：“我的儿！我的儿是进士了！是进士老爷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她喜极而泣，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丫鬟婆子慌忙扶住。

晴雯一拳狠狠砸在廊柱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她畅快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哽咽：“好！好！二爷好样的！痛快！” 探春反应最快，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果断的光芒：“快！快把最后那点红纸找出来！剪窗花！贴起来！还有，把咱们存着的那些干果子、粗茶都拿出来！今日…今日我们云栖，要好好贺一贺！” 精舍内外，立刻陷入一片喜庆的忙乱，自制的小彩旗（染色的布条）挂了起来，虽然简陋，却洋溢着最真挚的狂喜。

廊下凝望，泪光安然：

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沸腾喧嚣中，黛玉静静地站在精舍正房的廊檐下。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袄裙，晨光勾勒出她清减却依旧挺秀的身影，仿佛喧嚣海洋中一座沉静的孤岛。

她没有像王夫人那样激动落泪，也没有像仆役们那样欢呼雀跃。她只是隔着汹涌欢腾的人群，遥遥地望着那被簇拥在中央、一身风尘仆仆却难掩意气风发的青衫身影——贾宝玉。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噼啪作响的（自制）鞭炮声、震天的锣鼓声…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身影。看着他被众人抛起（小心地），看着他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又意气风发的笑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自信光芒。

当宝玉的目光，如同心有灵犀般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廊下那抹素雅的身影时，四目在空中交汇。黛玉的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缓缓地弯起一个清浅却无比动人的弧度。那笑容，如同冰封雪原上骤然绽放的雪莲，纯净、安然，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明媚。

晶莹的泪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无声地汇聚、闪烁，最终沿着白皙的脸颊悄然滑落。但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与骄傲的泪水，是长久压抑后终于得见曙光的泪水，是…一种尘埃落定、心归安处的安然。

她望着他，隔着人海，隔着喧嚣，用只有他能读懂的眼神，无声地道了一句：

“二哥哥，你做到了…我们…终于看到曙光了。”

宝玉读懂了她眼中的一切。狂喜、激动、众人的簇拥…在这一刻，都抵不过廊下那双含泪带笑的眼眸。他奋力分开人群，朝着那抹月白的身影，大步走去。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历经磨难的荣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