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洞察积弊 立志革新（2/2）

需如烹小鲜，火候、时机、步骤，缺一不可。二哥哥初露锋芒，根基尚浅，若骤然高举‘变法’大旗，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不能成事，反会招致灭顶之灾。”

黛玉回到座位，目光沉静而睿智：“依我浅见，二哥哥欲行革新，当务之急，需寻一小而实、且在你职权范围内的切入点，徐徐图之，积小胜为大胜。” 她纤指轻点：

“考课评语之空泛，流毒最广，亦最易入手。二哥哥既在考功司，何不尝试拟定一份更详实、更具操作性的‘考课细则范本’？列明需核查的具体政绩项目，如：

赋税实收（以官仓签收为准，对比定额）；

刑名积案清理（旧案结清比例，新案积压数量）；

水利兴修（工程规模、受益田亩、库档图纸）；

仓储充实（存粮实数、轮换记录）；

教化成效（新增义塾、社学，童生、秀才增减）；

民生舆情（可采风闻，但需注明来源）。

“每项皆设定量化或质化标准（如赋税实收九成五以上为‘优’，九成至九成五为‘良’，九成以下需说明原因），取代那些空洞的‘勤勉’、‘得法’之词。细则后附以核查方法（如调阅何类文书、如何实地抽验等）。”

黛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范本，二哥哥可先私下完善，待时机成熟，以‘完善司务、提升考课精准、便于上官复核’为由，私下呈交孙郎中。

只言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恳请大人指正’，姿态务必谦逊。若孙郎中有意，或可在考功司内小范围试行、讨论。若能得其一言半语认可，甚至被采纳一二，便是破冰之举！此乃‘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道。”

黛玉的策略，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宝玉满腔的革新热血指明了方向。小而实，在职权内，不张扬，求实效——这正是一条可行的路径！

宝玉胸中激荡，豁然开朗。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御赐的澄心堂宣纸，提笔饱蘸松烟徽墨。他目光坚定，笔走龙蛇，在洁白的纸面上，重重写下八个大字：

“考课贵实，选官贵公！”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这八个字，凝聚了他对吏部沉疴的痛切认知，也宣告了他立志革新的决心！

“妹妹！” 宝玉放下笔，看向黛玉，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与斗志，“我明白了！便从这‘考课评语’入手，拟一份《考功司官员考课细则范本》！务求详实具体，可查可考！纵然前路艰险，荆棘遍布，此志不改！”

黛玉看着丈夫眼中那久违的、如同少年般纯粹而炽热的理想之光，唇边漾开温柔而坚定的笑意。她走到案边，轻声道：“好。我与你一同参详。这第一份‘范本’，便是我们投向这潭死水的第一颗石子。”

窗外，夜色深沉，寒风渐起。书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案头那八个墨迹未干的大字，也映照着这对年轻夫妇为澄清吏治而点燃的、不屈的星火。改革之志，已如种子，在贾府的书房中悄然萌发，只待破土而出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