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筑墙·练兵固根基（2/2）

外部的压力，反而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云栖上下数十口人的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女眷协力： 黛玉并未将所有事务都推给探春。她每日会抽出固定时间，来到精舍西侧特意辟出的宽敞厢房。这里，紫鹃、麝月、茜雪、柳五儿，甚至沉默寡言的惜春，都被黛玉组织起来。纺车嗡嗡作响，织机咔哒不停。她们用新买的棉麻，纺纱织布，缝制着厚实的被褥和冬衣。黛玉自己也坐在一旁，纤纤玉指飞针走线，缝制着一件给宝玉的贴身棉坎肩。手指偶尔被针扎破，沁出血珠，她也只是眉头微蹙，用帕子按一下便继续。这种集体的劳作，带着一种温暖的、同舟共济的力量，无声地安抚着女眷们心中的不安。连邢夫人也被这氛围感染，默默地拿起针线，做些简单的缝补。

简单的慰藉： 这日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黛玉提议，用新收的春菜、新鲜的禽蛋和腊肉，加上林大娘拿手的素馅包子，在精舍宽敞的庭院里，举行一次简单的“尝新”小聚。没有珍馐美味，只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自酿的米酒。众人围坐在一起，贾政和王夫人也被请了出来。看着眼前丰盛（相对山居而言）的食物，感受着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热闹，尤其是看到宝玉难得地被袭人劝着出来略用了些饭菜，王夫人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丝真切的、带着暖意的笑容。贾兰捧着香喷喷的包子，吃得小嘴油光发亮，依偎在李纨怀里，小声说着“好吃”。这顿饭，吃得简单，却格外香甜，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探春的才干： 席间，探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布菜添饭，指挥着仆役收拾，那份沉稳干练、指挥若定的气度，让贾政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这个曾经在深闺中便有“玫瑰花”之称的女儿，在家族倾覆后，竟在这山野之地，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他默默喝了一口米酒，浑浊的眼中，第一次对探春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

风雨抢收：

小聚过后不久，天边再次积聚起厚重的乌云，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经验丰富的林之孝脸色一变：“不好！看这云势，怕是要有场大雨！后山刚播下的豆种和瓜苗，最怕雨水泡烂根！”

“快！召集所有人手！抢在雨前，把新开垦的几块坡地挖好排水沟！” 林之孝立刻下令。

瞬间，整个云栖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行动起来！无论是正在休息的劳力，还是精舍内的仆役，甚至探春、晴雯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抓起锄头、铁锹，跟着林之孝冲向后山。

宝玉也被惊动，推开书房窗户。只见暮色沉沉的天空下，后山坡地上，数十个身影在奋力挥动工具。林之孝嘶哑着指挥的声音，铁器撞击泥土的声音，混杂着越来越近的雷声，交织成一曲紧张而激昂的乐章。雨水开始零星落下，打在人们汗湿的脊背上。但没有人退缩，所有人都在与时间赛跑，与即将到来的暴雨争夺着生存的希望。

贾政站在精舍廊下，看着这热火朝天、众志成城的场面，看着自己儿子在窗后凝望的身影，又看看身边紧握念珠、眼神却不再完全死寂的王夫人，他佝偻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些。他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一把闲置的锄头，虽动作生疏，却也加入了挖沟的人群中。这无声的行动，让周围的劳力们精神一振，干得更起劲了。

雨水终于倾盆而下，冲刷着山林，也冲刷着人们身上的泥土和汗水。当最后一条排水沟挖通，浑浊的山水顺着沟渠哗哗流走，保住了坡地上那一片新绿的希望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坐在泥水里，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风雨之中，云栖的根基，在汗水、决心与守望相助的温情里，正被一寸寸地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