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现的生机(2/2)

“那就好,那就好!你年轻,底子好,恢复得快!” 王婶欣慰地点头,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很自然地唠起家常,“我家那口子天没亮就进山看陷阱去了,指望着能套个山鸡野兔给你补补。阿夜那孩子,身子骨不利索,一向起得晚些,估摸着也快醒了。”

正说着,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发出干涩的摩擦声,被推开了。

墨昭抬眼望去。阿夜拄着那根粗糙的木棍,慢慢挪了出来。晨光勾勒出他高大却因微驼而显得落拓的轮廓。脸色是一种久病之人不见阳光的苍白,唇色浅淡,下颌线条却依旧硬朗分明。最引人注目的,仍是他的眼睛——深邃,平静,但在与墨昭目光相接的刹那,那平静的湖面下似乎有极快的锐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被浓密的睫毛遮掩,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穿着打补丁的灰色短褐,更添几分寒酸。但墨昭的视线,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细节:他握棍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新旧不一的细碎伤痕,绝不仅是干农活所致;他站立时,重心下意识地偏向右侧,左腿从大腿到脚踝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微微痉挛般的僵硬;尤其是他靠近时,那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再次飘来——腥甜中带着一丝阴寒,绝非普通病症,更像是一种潜伏极深、纠缠于经络骨髓的阴损毒素!

“阿夜哥。” 墨昭微微颔首,目光在他左腿停留了一瞬,便自然地移开。

阿夜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比昨日似乎少了分死气、多了丝难以言喻的精气的脸上停顿了半秒,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晨起的干涩与气虚:“能自己吃东西了,好事。” 说完,便沉默地、一步一顿地挪到院中的大水缸边,用木瓢舀水,开始洗漱。每一个动作都因左腿的拖累而显得格外艰难,但他做来却有一种异样的沉稳,仿佛早已习惯了与这具残破身体的共生。

这时,院门被推开,带着山林湿冷气息的王大河走了进来。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肩上扛着一只还在滴血的肥硕野兔,洪亮的笑声瞬间充满了小院:“嘿!姑娘能坐起来啦?看来我昨天挖到的老山参须子有点用!好好养着,回头让你婶子炖兔子汤给你补补,好得快!” 他性格豪爽,看向墨昭的目光带着真诚的关切。

“多谢王大叔。” 墨昭真诚道谢。这一家子,王婶的慈爱,王大叔的仗义,还有阿夜那隐藏在病弱与沉默下的神秘……都让她在这完全陌生的险境中,感受到了一丝真实的暖意。王大河是经验丰富的猎户,身手不凡,靠着这手艺,他家在桃花村虽不富裕,但至少能维持温饱,偶尔还能见荤腥。

早饭后,王大河又扛着弓箭进了山。王婶开始在院子里浆洗衣物,木棒捶打衣物的“砰砰”声富有节奏。阿夜则沉默地坐在院角那半人高的石墩上,就着晨光,用一把看起来颇为锋利的小刀,仔细地削着一根新找来的、笔直的木棍,似乎是想做根更趁手的拐杖。阳光照亮他苍白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也照亮了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显然,即便是这样静止的劳作,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

墨昭靠在门框上,一边暗中尝试引导那微弱的内息,以极其缓慢、却精准无比的方式,优先滋养受损最重的肋骨和左腿的伤处,一边看似随意地观察着这个小小的院落,以及院落里的人。

她的手指在粗布被子下,极其轻微地活动着,感受着内力流转带来的细微变化。这内功心法虽不霸道,但疗伤效果却出奇地好。照这个速度,或许比她预想的能更早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

同时,她脑中飞速运转。阿夜的毒,王大河矫健的身手,王婶看似普通农妇却隐隐透出的不同于寻常村妇的利落……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农家小院,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这个意外闯入的、失去记忆的“麻烦”,又会给这里带来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