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腊月忙，年味浓（2/2）

墨昭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景象，看着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冬日暖阳晒化的冻土，一点点变得柔软。前世刀口舔血，今生开局险死还生，她几乎忘了，人间最熨帖的温度，原来就藏在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关怀里。

“多谢各位乡亲厚爱。”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院子静了静，“东西我收下，但作坊的工钱是大家应得的，往后可别再破费了。眼看要过年了，大家都紧着自家用度。” 她顿了顿，看向王婶，“大娘，作坊里剩下的那些边角料，还有上次熬油滤出来的油渣，都还有些，给乡亲们分分吧，回去添个菜。”

“哎！好！好！” 王婶连声应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比自己得了东西还高兴。

众人又是一番道谢，这才说说笑笑地散了。院子里重归宁静，只剩下满地的阳光和一堆带着泥土芬芳的馈赠。

阿夜合上书，目光扫过那些鸡蛋、腊肉、小板凳，最后落在墨昭微微扬起的嘴角上。那双总是过于冷静清澈的眼眸里，此刻漾着浅浅的、真实的暖意，比廊下将化的冰棱折射的光还要柔和几分。

“他们喜欢你。” 他忽然说，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墨昭正在归置那些东西，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是感激作坊让他们多了条活路，日子有了盼头。” 她说得客观，仿佛在分析一桩生意。

“不全是。” 阿夜淡淡道，目光看向院门外蜿蜒的、被踩得结实的小路，“感激能换来鸡蛋腊肉，换不来孙木匠熬夜打的小板凳，也换不来赵婆子藏了半冬的雪里蕻。”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雪里蕻，她往年只舍得给她在县学读书的孙子吃。”

墨昭沉默了一下，将一块腊肉放进檐下的竹篮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油纸。“这里的人，简单。” 她低声道，不知是说给阿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对他们一分好，他们恨不能还你十分。不像……” 她没说完，但阿夜懂。不像他们曾经身处过的、那些充满算计与倾轧的地方。

“简单，也好。” 阿夜重新翻开书，目光落在字里行间，声音几不可闻，“至少，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墨昭看了他一眼。他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清晰而安静，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平日里的锐利与深沉。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那个身负血海深仇、心思难测的“阿夜”，倒有几分像……一个在冬日暖阳下，贪图片刻宁静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