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铁盆收音机（2/2）

“没有‘星火’那种玄乎的‘记忆’，咱们就搞点实实在在的硬骨头啃！”楚云飞发了狠，“从材料配方、熔炼工艺、热处理曲线，再到后期的表面渗氮、激光仿形熔覆……咱们一步步来！设备不够，就土法上马！”

林爱国知道，这是把未来几十年材料表面工程学的路子，提前到1965年来走，而且是在一穷二白的条件下。但他看到的不是困难，而是机遇——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利用未来知识“作弊”的领域！只要把握好“度”，就能实实在在地推动技术进步。

他提出第一个建议：“楚工，林工，我琢磨着，咱是不是可以先从优化盐浴氮化的工艺参数入手？我看资料上说，氮化层的厚度和硬度，跟温度、时间、还有盐浴成分里那几个微量元素的配比关系很大。咱们能不能多做几组对比实验，把数据摸得更细点？”

这个建议非常“本分”，完全符合一个好学学徒工的身份，但指向明确。楚云飞眼睛一亮：“有道理！咱们以前的工艺太粗放，全凭老师傅经验。小林子，你这个思路好，就从这儿开始！你去帮着整理历年氮化处理的记录，咱们重新设计实验！”

与此同时，陈静宜带来的那套先进分析设备，在材料基础研究上展现了巨大价值。她能精确测定不同工艺处理后材料表面的微观结构、相组成、残余应力分布，为工艺优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数据支撑。她也毫无保留地分享一些欧洲在表面强化方面的基础理论进展，让楚云飞等人受益匪浅。

一天下午，陈静宜“恰好”路过正在整理数据的林爱国身边，看着桌上那些枯燥的工艺记录，忽然轻声问：“小林，你好像对‘过程’和‘参数’特别敏感？上次你说听振动，这次又是看热处理记录。这种对‘规律’的直觉，有时候比仪器更宝贵。”

林爱国心头一凛，面上却憨笑：“陈博士您说笑了，我就是怕出错，看得仔细点。”

陈静宜笑了笑，没再多说，但临走前，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对了，欧罗巴基金会最近对‘极端环境下材料行为的原位、实时监测技术’很感兴趣，正在征集一些有潜力的初期研究方向。你们这个‘优化氮化工艺’的课题，虽然基础，但思路很扎实。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留意一下相关的国际文献，甚至……申请一点很小的、用于购买关键化学试剂的资助。”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抛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饵——国际学术认可和稀缺的物资渠道。

林爱国含糊地应承下来，心里却警铃大作。陈静宜的渗透，正在从技术交流，转向更实际的资源扶持。

三天后，第二次“敲山”行动开始。振动强度提升到每分钟60次（1赫兹），持续时间仍是五分钟。

柴油机再次咆哮。这一次，地面的震感明显增强，远处山洞里的监测仪器指针摆动幅度加大。

震动结束后，众人再次紧张等待。

这一次，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

监测地声的仪器，突然接收到一阵极其微弱、但频率异常清晰的“嗡嗡”声，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然后消失！频率经过初步分析，竟然与“敲山”振动的主频存在简单的谐波关系！

几乎同时，林爱国感到一阵短暂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心悸”与“牵引感”，仿佛地底那个存在，在沉睡中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或者……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它……有反应了！”“守山人”声音干涩，不知是喜是忧，“虽然很弱，但它‘听见’了，而且……‘回话’了。”

这证实了“地脉”对特定机械振动确有响应能力，但也意味着“敲山”计划的风险等级陡增。下一次，是继续增强试探，还是就此停止？

而更让林爱国不安的是，当天晚上回到厂里，他发现自己那套练习“打铁呼吸法”的节奏，似乎隐隐与今天听到的那十几秒地底“嗡嗡”声，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但难以忽视的内在共鸣。

仿佛他体内那把“钥匙”，不仅对“地脉”的自然脉动有反应，也开始对这种人为的、特定频率的“呼唤”，产生了“聆听”的倾向。

科技树在两条危险的枝丫上同时生长：一条是脚踏实地、却暗藏诱惑的材料工艺革新；另一条是胆大包天、与沉睡地灵“对话”的土法震动实验。

而他林爱国，恰好站在两条枝丫的交汇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