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奥克伍德孟买酒店 · 孔雀套房(1/2)

孔雀套房的柚木门框被反复打蜡到近乎反光,但边缘处仍能看见几道被行李车剐蹭的白痕。墙纸是十年前流行的暗金棕榈叶纹样,接缝处贴着崭新的米色补丁,像一块块强行缝合的皮肤。水晶吊灯所有灯泡都亮着,但玻璃坠饰的切面设计显然来自上个世代的审美,投下的菱形光斑在智能调控时代显得笨拙而诚恳。

床品是浆洗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埃及棉,刺绣被套边缘的银线被磨成毛边,却铺得没有一丝褶皱。125寸平板电视孤零零挂在仿孔雀石装饰墙上,厚度暴露出它的年龄——那是2035年三星最后一批曲面屏产品,遥控器的语音助手至今仍用英语回应指令而无法识别其他语言。

浴室镜面智能系统还能运作,只是人脸识别需要几次缓慢的眨眼才能唤醒。水龙头镀铬层在频繁擦拭下透出底层铜绿,但拧开时水流依然温控精准。迷你吧里的苏格兰威士忌贴着“2040年装瓶”标签,瓶口塑封完好,只是标签磨损了一角。

对岸“z luxury residences”的全息广告每晚八点准时穿透薄纱帘,在套间天花板上投射出天际悬浮泳池与量子桑拿房的影像。孔雀套房的住客通常会在此时关掉电视——不是被新世界的流光刺痛眼睛,而是因为十年前的老旧音响突然爆出电流杂音,淹没了宝莱坞歌舞片里沙鲁克·汗的台词。

服务员依然每天更换玄关的赤槿鲜花,只是花瓣边缘总带着运输途中闷出的褐斑。当客人问起wifi密码时,他们会微笑着递上手写卡片:“oakwoodmumbai705”——自动识别并连接客人设备的智能wifi路由器似乎并未安装。

顾三平悠悠从喜马拉雅高山山羊绒地毯上清醒过来,嘴边一滩污秽之物将kashmir royal weave(克什米尔皇家织造局)的标签淹没了一半,一个圆形的智能扫地机器人正努力的在地毯与实木地板之间的接缝处爬上爬下,试图打扫顾三平呕吐形成的恶心斑点。

顾三平发觉自己并未被捆绑,虽然不解,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视线转向地毯上孔雀蓝真皮沙发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美腿上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足踝,透明聚合材质制成的短靴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鞋跟处粒子发生引擎静默运转,在暗红色羊绒地毯投下淡紫色光晕。当她微微抬脚,空气便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光荧的粒子聚散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在她脚边轻盈起舞。

美腿主人身着一袭改良式智能纱丽,深蓝如夜空的绸缎上浮动着星云般的银灰色光纹,仿佛将整片银河裁成了布料。纳米纤维织就的裙摆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边缘的孔雀翎刺绣并非金线,而是由无数微型全息粒子构成,随着角度变换流转出幽蓝与翡翠色的光泽。内搭一件象牙白的高领无袖上衣,材质似液态金属般贴合身形,领口延伸至锁骨处嵌着一圈琥珀色光带,随脉搏忽明忽暗。

当顾三平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修长美腿的主人时,他的心中并没有涌起太多的波澜。华丽动感的超赛博朋克现代装束就本该如此张扬,才能配得那女子明艳动人的容貌。然而,当顾三平的视线最终落在女子的眼睛上时,他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就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那是一双湖蓝色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一泓湖水,清澈而宁静。然而,这双眼睛却长在一张华国人的脸上,如此独特的组合,这是顾三平死也难忘的故人——沈丽芸。

沈丽芸优雅的姿态并未因顾三平的转醒而有丝毫动容,她放下捷克水晶吹制的高脚杯,高脚杯杯壁含0.1%金粉在深红色葡萄酒液中折射点点星光。

顾三平心中惊诧未定,愣愣的死盯着沈丽芸。沈丽芸没有一点不自在,锁骨处琥珀色光带依然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忽明忽暗,显然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脑中的眩晕感已全部消失,顾三平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不适感,只有衬衣上的污渍诉说着主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苦难。

沈丽芸还是自顾自地抿酒,全然将顾三平当成一个透明人,顾三平慢慢在喜马拉雅高山山羊绒地毯上盘腿坐稳,盯着眼前华丽美艳如高级全息投影中模特的美人,压低声音问道:“沈丽芸?这是怎么回事?‘沙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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