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记忆囚笼的微光(2/2)

在大脑撕裂般的苦痛中,索菲突然抓起床边的水杯,朝着顾三平砸过去,陶瓷杯“哐当”撞在地上,碎成几片,热水溅在顾三平的战术裤上,他却没躲。

沈丽芸这时走过来,手里端着另一杯温牛奶,递到索菲面前,声音软得像棉花:“露西说,你以前在法兰喜欢喝加了蜂蜜的热牛奶,我让陈默煮了点,你尝尝?就当……就当是给老朋友的一点心意。”

索菲盯着那杯牛奶,又看了看沈丽芸眼底的心疼,右手指尖微微动了动——她记得沈丽芸总在她受伤时煮热牛奶,说能缓解神经痛。

可混乱再次翻涌,她一把挥开牛奶:“我不喝!你们休想下毒!休想让我失去反抗力!”牛奶洒在地上,热气很快在冰冷的地板上消散。

伊琳娜趴在控制台后,眼圈红了,她调出索菲的生理数据,声音带着哭腔:“芸姐,不行!屏蔽信号在减弱,她的脑波开始乱了!你看这里……”屏幕上,代表记忆的蓝色波形突然被红色的干扰信号覆盖,“芯片在发送应急指令,她快分不清现实和虚假记忆了!”

索菲果然开始喃喃自语,一会儿喊着“雾岛的孩子们还在等我”,一会儿又嘶吼“极地的指令是对的,伪善者都该死”。

她抱着左手残肢蹲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右手无意识地攥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想抓住点什么,可清醒的碎片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溜走,只剩下混乱的风暴在脑子里肆虐。

顾三平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着,他看向沈丽芸:“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去翠穹顶,刘羽晴那边有更专业的设备。再拖下去,她的神经会被芯片彻底搅乱。”

沈丽芸点头,转身对众人说:“暮雪已经去准备雪地履带车了,陈默把医疗箱收拾好,带足抗寒药和镇静剂——别用注射型的,她怕针,准备口服的。”

谢尔盖走到索菲身边,难得没大吼大叫,只是蹲下来,声音放得粗声粗气却带着温柔:“丫头,跟他们去翠穹顶。刘羽晴那丫头是顶尖的脑机专家,能把你脑子里的破芯片弄好。等你好了,老子陪你去法兰喝最烈的酒,把极地那帮杂碎的事全忘了,好不好?”

索菲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谢尔盖,脑子里突然清醒了一瞬:“谢辽嘎……你以前总说我喝不过你……”可这句话刚出口,芯片的杂音又炸了,她猛地摇头,“不对!你是极地的敌人!你骗我!”

沈丽芸蹲下来,帮她把凌乱的浅金色碎发别到耳后,声音哽咽:“傻孩子,我们是战友啊。你忘了吗?在法兰王国,是你给我们的‘噬菌体’情报;在雾岛灯塔,你为了掩护我,肋骨都被‘织网者‘打断好几根,事后还笑着说‘小伤’。这些,你都忘了吗?”

更多清醒的碎片涌出来:法兰巴黎市中心奢华公寓的星空下,她和沈丽芸分享一块巧克力;雾岛海边的废弃灯塔里,她靠在沈丽芸肩上止血。这些画面像微光,暂时压过了混乱,索菲攥着沈丽芸的衣角,声音带着不确定:“真的……你们真的会帮我?”

“当然。”沈丽芸用力点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陈默把修好的左手假肢递过来,又递上一套干净的防寒服:“假肢我加固了芯片屏蔽层,路上能用。衣服是按你的尺寸找的,比极地的作战服暖和,左手袖口特殊处理了一下,不会影响你左手假肢的使用。”

伊琳娜跑过来,把一个挂着星星吊坠的项链塞给索菲:“这是我用剩下的芯片材料做的,能增强屏蔽信号,你戴着,就像我在身边帮你一样!你以前总说我做的小玩意儿丑,这次肯定不丑!”

索菲接过项链,又看了看左手假肢,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金属,也许是心理作用还是这小玩意儿真的起效,脑海里混乱的杂音弱了些,她终于点了点头。

索菲·瓦伦丁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就是人格随时分裂的疯子。

残存的理智想要找回那个曾经清醒的自己,而面对态度友善的游隼小队,特别是脑海中记忆碎片随时在提醒自己以前与他们有过很深的交集,所以她相信他们。相信那个几次可以对自己痛下杀手,轻易就可以夺走自己姓名的男人。

他们安排自己去哪里不重要,只要能将自己脑中恼人的声音拿走,去哪里重要吗?

半小时后,雪地履带车停在驻地门口。

萧暮雪坐在驾驶座上,黑色的防寒服衬得她脸色更白,她扔给顾三平一件抗寒外套:“路上会经过暴风雪区,温度能到-40c,帮她把这个穿上,别冻着。”

顾三平接过外套,帮索菲把左手假肢装好,接口对接时,索菲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再挣扎。沈丽芸把一条厚厚的羊毛毯裹在她身上:“到了翠穹顶,刘羽晴会等着你们,别害怕。”

索菲靠在车窗上,看着驻地渐渐远去,谢尔盖还在门口挥手,伊琳娜举着终端喊“索菲姐我们很快见”。

不知为何,眼泪突然自己掉下来——索菲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液体会滴落,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暖,好像这些人真的是她想拼命守护的人。

车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顾三平坐在她身边,递过来一块星空巧克力:“伊琳娜偷偷塞给我的,说你以前喜欢吃这个。”

索菲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午后,她在自己奢华公寓里养伤,无聊和顾三平争论,他也是这样递过来一块巧克力,表示“吵架归吵架,甜的还是要吃”。

她咬了一口,突然对顾三平说:“等我好了,我们再去一次雾岛吧,看看圣心孤儿院那些孩子,那天不知道有没有吓坏他们。”

顾三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等你好了,我们去。”

履带车在雪地里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朝着翠穹顶的方向驶去。索菲靠在车窗上,左手假肢轻轻搭在膝盖上,

清醒与混乱还在交替,但她攥着星星吊坠的右手,却比刚才更紧了,她好像抓住了一点微光,一点能帮她走出记忆囚笼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