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核心渗透（2/2）

深潜器的干扰阵列全力输出，针对性的场效应笼罩了那片区域。周围巡逻的几个“节点”明显受到了影响，动作变得迟疑，发出的探测波束也变得紊乱。

“瓦西里！”

“明白！”

深潜器下方，一个更粗的发射管调整角度，对准了索菲计算出的结构薄弱点。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爆炸，而是超高频率的共振破碎弹。

它命中目标，并不产生巨大冲击波，而是将其携带的特定振动频率传递给目标结构，引起材料内部的共振疲劳，从而达到局部破碎的效果。

只见那块“疮疤”表面厚重的覆盖物瞬间龟裂、瓦解，露出了下面一个黑黢黢的、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管道口，边缘是不规则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金属和生物组织。

“入口打开！但内部情况未知！”索菲快速报告着管道扫描数据，“有微弱流体流动，成分复杂……可能存在残留防御或……其他东西。”

“没时间犹豫了。进！”拉法叶推动操控杆。

深潜器调整姿态，如同一条钻入巢穴的怪鱼，小心翼翼地驶入那黑暗的管道入口。

管道内壁并非光滑金属，而是覆盖着厚厚的、半透明且内部有流体流动的有机质内膜，踩上去恐怕会黏滑不堪。微弱的光从内壁某些区域透出，勉强照亮前路。空气（如果管道内有的话）循环系统检测到复杂到令人头晕的化学气味。

向前行驶了约五十米，管道开始出现分支和开阔处。深潜器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像是旧日缓冲舱的地方。这里似乎已经完全被废弃，堆放着一些无法辨认的、半融化的机械残骸和生物质凝结块。

“这里相对隐蔽，可以暂时停靠。”拉法叶观察着环境，“接下来的路，深潜器太大了。我们需要步行。”

四人开始进行出舱前最后的准备。检查各自的深潜抗压服（或外骨骼）的密封、生命维持、通讯和武器系统。

当顾三平最后检查“影武者”的武器臂和工具模块时，索菲走了过来。她的呼吸面罩已经戴上，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出去之后，紧跟我标记的路径。这里的结构……很多地方看似生物组织，其实内部嵌合着感应器和防御机制。走错一步，可能会触发我们无法应对的东西。”她将数据板上的路径图同步到顾三平和拉法叶的战术目镜上。

“明白。靠你了，索菲。”顾三平沉声道。

索菲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知道自己脑中的芯片早已经在“翠穹顶”顶尖脑机接口研究中心实验室取出，那些强制性的杀意指令不会再出现。

但当真正重返这噩梦之地，面对卡斯帕的造物时，那种源自记忆深处的、对绝对控制和无助的恐惧，依旧如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

索菲在害怕，害怕看到曾经的“同类”，更害怕自己内心深处，是否还残留着一丝被那个疯狂理念吸引过的、不堪回首的共鸣。

气密舱门打开，四人依次进入缓冲室，然后打开通往管道内部的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浓烈的有机质腐败味、刺鼻的金属氧化物气息、还有某种甜腻到发腥的、仿佛生物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即使有过滤系统，也让人胃部一阵翻腾。

脚下是滑腻的、有弹性的“地面”，内壁是微微搏动的、发出黯淡荧光的肉质管道。

光线来自镶嵌在内壁上的、一些发出冷光的晶体或生物发光器官。视线所及，到处是扭曲的、半融化的结构，分不清哪里是机械，哪里是生物。

他们如同走在一头巨大怪物的肠道里。

索菲走在最前面，手中的便携式扫描仪不断探测着前方的能量流动和结构强度，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次看到内壁上那些类似神经束或血管的隆起，身体都会微微颤抖一下。

“左转，避开那片温度较高的区域，可能是某种消化液或能量传输管道……”她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努力保持着专业。

突然，前方通道的拐角处，传来一阵拖沓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所有人瞬间停下，武器抬起，对准拐角。

一个身影，蹒跚着走了出来。

那曾经是个人。

他（或者它）身上还挂着破烂不堪的、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制服或实验袍的布料。

但裸露的皮肤大部分已经被增生的、暗色的角质和金属斑块覆盖，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另一只则被一个发出红光的微型晶体探头取代。他的左臂从肩部以下，完全被一只粗壮、覆盖着甲壳、前端是旋转钻头和三指机械爪的怪异肢体取代。右腿膝盖以下则是反关节的金属支架。

他似乎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的意识，因为当他看到顾三平四人时，那仅剩的浑浊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极端痛苦、疯狂、却又夹杂着一丝微弱求救信号的复杂光芒。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语句的嘶哑声音，被改造的左手机械爪无意识地张开又握紧。

索菲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背靠在了滑腻的墙壁上，扫描仪差点脱手。

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面罩里传来清晰的抽气声。眼前的景象，几乎就是她曾经可能走向的未来的具现化！那个芯片，那些灌输的理念，那个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却推向另一种深渊的“拯救”……无数记忆碎片伴随着剧烈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

“索菲！”顾三平低喝一声，同时“影武者”迅速横移半步，挡在了她和那个改造人之间。

瓦西里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水下突击步枪（发射特制高密度弹丸），能在水下发射特殊子弹的步枪也能毫无困难的在空气中开火。

枪口瞄准了改造人的头部。拉法叶手势示意暂时不要开火。

那个改造人似乎被顾三平的动作刺激到了，仅剩的人类意识被更强大的、植入的控制指令覆盖。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改造的机械臂猛地抬起，钻头疯狂旋转起来，朝着最前面的顾三平直扑而来！动作迅猛，但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感。

顾三平没有硬接，脚下“影武者”的吸附装置启动，让他如同壁虎般向侧面墙壁疾闪，同时右臂工具钳闪电般弹出，精准地卡住了改造人机械臂的关节连接处！

“吱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改造人力量奇大，但顾三平的“影武者”动力更强。僵持的瞬间，瓦西里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闷响。

特制弹丸击中了改造人那只发着红光的晶体眼。

晶体爆裂，内部线路短路，闪烁出电火花。改造人整个身体猛地一僵，机械臂的旋转停止，然后他像断了线的木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仅剩的浑浊眼睛里，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那残存的一丝人性痛苦，也随之消散。

危机暂时解除。

但索菲依旧靠在墙上，身体微微发抖，面罩后的脸毫无血色。

“索菲！”拉法叶的声音严肃而不失关切，“报告状态！我们需要你的指引！”

索菲猛地一颤，像是从梦魇中被唤醒。她看着地上那具渐渐失去最后生机的、半人半机械的残骸，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用身体挡在她前面的顾三平，以及等待她指令的拉法叶和瓦西里。

恐惧依然在。

后怕让她心脏抽痛。愤怒——对卡斯帕的，对命运的，甚至对曾经那个天真或软弱的自己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但紧接着，是一种强烈的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游隼小队，庆幸芯片被取出，庆幸自己此刻还能站在这里，以“人”的身份，与同伴并肩作战，而不是变成地上那种可悲的怪物。

这些情绪激烈地冲撞着，最终，在拉法叶的催促和同伴等待的目光中，逐渐沉淀、冷却。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碧蓝的眼眸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冰冷清醒。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稳定下来，“路径……前方二十米右转，有一条维护通道的标识残留，能量反应较弱，可能通往中层的控制节点区域。我们……继续前进。”

她拿起扫描仪，不再看地上的残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数据和前路上。恐惧还在，但她选择了面对。

顾三平收回工具钳，对拉法叶点了点头。瓦西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四人小队，再次开始在这座活体地狱的内部，向着未知的、更危险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