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边塞首战,火铳惊虏(1/2)
北地的风,仿佛永远带着一股刮骨钢刀的狠厉,卷起戈壁滩上的砂砾,抽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尘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牲畜和血腥的膻臭气息。这里是与繁华长安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是力量与野蛮最为赤裸裸展现的角斗场。
马邑郡与突厥接壤的边境地带,一处名为“野狼峪”的所在。这里并非什么雄关险隘,只是一条蜿蜒在黄土丘陵之间的干涸河谷。河谷两侧是并不算高耸,但坡度陡峭、植被稀疏的土坡,提供了绝佳的隐蔽视野。峪口相对开阔,但越往深处,河道越是曲折狭窄,犹如一个天然的口袋。这里,正是林文渊的情报网络结合【中级战术规划】技能推演后,为突厥那支肆虐的骑兵选定的埋骨之地。
此刻,杨昭,或者说“杨风”,正静静趴伏在河谷一侧的坡顶乱石之后,身上覆盖着与黄土同色的粗麻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下方空无一人的河谷。他身上那身玄色劲装早已沾满尘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唯有腰间那柄改良后的横刀刀柄,在偶尔透过云层的惨淡日光下,反射出一丝冰冷的幽光。
他身后,以及河谷另一侧的坡地上,一百五十名精锐如同蛰伏的岩石,悄无声息。五十名“雷骑营”士兵被分为两组,呈前后交错队形,隐蔽在河谷最狭窄、两侧坡度最陡的“袋底”区域,他们身前用石块和枯草匆匆垒起了简易的胸墙,既能提供些许防护,也能在心理上给予支撑。每一名火铳兵的表情都绷得紧紧的,有人下意识地反复检查着身边码放整齐的定装纸包弹药,有人则轻轻抚摸着冰冷沉重的“昭式火铳”铳身,仿佛能从这冰冷的铁器中汲取勇气。这是他们第一次远离训练场,面对真正意义上的战场,面对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突厥骑兵,紧张如同无形的枷锁,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而那一百名山寨老兵,则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分散在“雷骑营”两翼以及更前方的峪口附近。他们手持强弓硬弩,腰挎横刀,身旁还堆放着用油布覆盖的、此次带来的“秘密武器”——触发式绊索、陷马坑以及数十个用陶罐装载的、混合了猛火油和硫磺的“燃烧罐”。他们的眼神则平静得多,带着一种见惯生死的老练,默默地调整着呼吸,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只有风声呜咽,如同万千冤魂在哭泣。
“首领,‘蜂鸟’传来消息,狼群五十余骑,已过黑石坡,正沿着预定路线而来,距此不足十里。”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杨昭身边,压低声音禀报,正是负责前出侦察的老兵之一。
“知道了。”杨昭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丝毫波澜,“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弓弩手准备,听我号令先行狙杀。没有我的命令,‘雷骑营’任何人不得暴露,不得开火!”
“是!”
命令被无声而迅速地传递下去。河谷两侧的杀机,如同拉满的弓弦,引而不发。
杨昭的目光再次投向空寂的河谷,脑海中【中级战术规划】的技能正在高速运转,模拟着即将发生的一切。选择这里,并非为了全歼——以一百五十步兵对阵五十余精锐骑兵,在开阔地带无异于自杀。他的目的是击溃,是震慑,是用最小的代价,打出最震撼的效果。先用弓弩和陷阱削弱、激怒敌人,诱使其向河谷深处、火铳最佳射程内的“死亡区域”发动决死冲锋,然后……便是“雷骑营”表演的时刻。他要让这第一次实战,成为一场教科书式的、热兵器对冷兵器的碾压式教学!
约莫一炷香后,地面开始传来隐隐的、如同闷雷般的震动。渐渐地,马蹄声由远及近,变得清晰可闻,夹杂着突厥骑兵特有的、如同狼嚎般的呼哨声和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来了!
只见峪口处,烟尘扬起,一队骑兵如同旋风般涌入河谷。他们清一色的皮袍皮帽,外罩简陋的皮甲,身形彪悍,面容粗犷,脸上带着长期风吹日晒形成的酡红和劫掠得手后的亢奋。马鞍旁挂着弓袋、箭囊,有些还悬挂着血淋淋的包裹,依稀可见是劫掠来的布匹、粮食,甚至……还有几颗用发辫系在一起、面目狰狞的首级!那是边境无辜百姓的头颅!
为首一名百夫长,身材尤为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叽里咕噜地用突厥语大声吆喝着什么,引得身后骑兵一阵哄笑。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线,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也根本未曾想过,会有人敢在这靠近他们活动区域的地方设伏。队伍散漫,毫无戒备,如同一把撒入河谷的豆子。
杨昭的眼神瞬间冰寒如铁,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驱散。这群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该死!
当这支突厥骑兵的前锋完全进入峪口,大部分人马踏入那片相对开阔、却早已被暗中标记的区域时,杨昭猛地举起右手,然后狠狠向下一挥!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来自河谷两侧的强弓硬弩,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死亡的尖啸!居高临下,又是毫无防备,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突厥骑兵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从马背上栽落!
“敌袭!有埋伏!” 那刀疤百夫长反应极快,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险险避过一支射向他面门的弩箭,用突厥语厉声大吼。
突遭打击,突厥骑兵出现了一丝混乱,战马受惊,希律律嘶鸣。但他们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劫掠者,短暂的慌乱后,立刻展现出游牧民族精湛的骑术和战斗本能。他们迅速收缩队形,挥舞着弯刀,试图寻找箭矢来源,并向两侧坡地漫无目的地抛射箭矢反击。
然而,埋伏的山寨老兵们射击极其刁钻,一击即退,利用地形不断变换位置,突厥人的反击大多落空。同时,“噗通”、“咔嚓”的声响接连传来,布置在开阔地边缘的陷马坑和绊索开始发挥作用,几匹战马失蹄摔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出去,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狡猾的隋猪!只会像老鼠一样躲藏!” 刀疤百夫长气得哇哇大叫,目光凶狠地扫视着两侧坡地。他发现伏击者的箭矢虽然精准,但密度并不算太高,而且似乎缺乏重武器。一股被挑衅的怒火混合着对自身武力的自信,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勇士们!随我冲!杀光这些藏头露尾的老鼠!他们的头颅,将是我们献给俟斤(突厥官名)最好的礼物!” 他高举弯刀,指向河谷深处——那里地势更高,在他看来,伏击者的主力定然藏在那边,试图凭借地势负隅顽抗。
“嗷呜——!”
剩余的四十多名突厥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被鲜血和愤怒刺激得双眼通红。他们不再理会两侧零星的冷箭,纷纷催动战马,汇聚成一股汹涌的铁流,朝着河谷深处,朝着“雷骑营”严阵以待的方向,发起了凶悍绝伦的集群冲锋!
“轰隆隆——!”
数十匹战马同时奔腾,马蹄践踏着干涸的河床,卷起漫天黄尘,声势惊人。那股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气势,足以让任何未经战阵的步兵心胆俱裂。即使隔着数百步的距离,“雷骑营”的士兵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股钢铁洪流碾为齑粉。
不少火铳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急促,握着火铳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有人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那是身体在面对毁灭性力量时最本能的恐惧。他们训练时听过最响的,不过是火铳齐鸣,何曾感受过如此贴近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铁骑冲锋?
杨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如果“雷骑营”在骑兵冲近前崩溃,那么一切休矣!
他猛地从隐蔽处站起,玄色身影在黄土坡上显得格外醒目。他没有声嘶力竭地呐喊,而是用灌注了内力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地传入每一名“雷骑营”士兵的耳中,如同定海神针:
“稳住!”
“记住你们的训练!”
“记住你们是谁!记住你们为何而战!”
“听我号令——!”
简单、直接、有力的几个短句,配合着他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瞬间压下了士兵们心中翻腾的恐慌。他们想起了训练场上日复一日的枯燥装填,想起了太子(首领)描绘的保家卫国的信念,想起了身后那些正在遭受荼毒的同胞!一股混杂着责任感、荣誉感和破釜沉舟勇气的力量,从心底升起,压过了生理性的恐惧。他们死死咬住牙关,将颤抖的手指搭在了扳机(实际上是火绳夹,但杨昭习惯性称之为扳机)上,目光死死锁定住前方越来越近、面目越来越清晰的突厥骑兵。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
突厥骑兵狰狞的面容,挥舞的弯刀反射的寒光,甚至战马喷吐的白汽都清晰可见!那冲锋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杨昭眼神锐利如刀,计算着距离,感知着风速。脑海中战术规划技能提供的弹道数据与现实景象飞速重合。
一百五十步!这是“昭式火铳”理论上最具威力的射程!
“第一排!瞄准——!” 杨昭的声音如同冰裂,斩断了空气中最后一丝犹豫。
前排二十五名火铳兵,几乎是本能地执行命令,将铳口微微下压,对准了冲锋的骑兵队列。他们屏住了呼吸。
刀疤百夫长也看到了前方坡地上突然出现的、排成奇怪队列的步兵,以及他们手中那从未见过的、黑沉沉的“烧火棍”。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不屑的弧度:“举弓!准备抛射!碾碎他们!” 他根本不信,靠这些古怪的棍子,能挡住突厥勇士的铁骑!
“放!”
随着杨昭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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