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风雨欲来,杨广的猜忌(1/2)

长安的春日,似乎总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晚一些。宫墙内的柳絮才刚飘起,带着几分慵懒和不安,在肃杀的殿宇楼阁间打着旋。

甘露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压抑。杨广斜倚在软榻上,半阖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冰凉的玉珠。他近日精神愈发不济,连年征伐带来的国力损耗、各地蜂起的叛乱、以及朝堂上永无休止的争权夺利,都如同蛀虫般啃噬着他的精力与耐心。唯有在想到那个在北疆打出赫赫声威、为他挣回颜面的太子时,浑浊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微光,但那光芒深处,却缠绕着越来越浓的阴影。

“陛下,”许国公宇文述躬着身子,站在下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惧,“老臣……老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广眼皮都未抬,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宇文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陛下,太子殿下北伐建功,扬我国威,此乃社稷之幸。然……然殿下自归朝以来,尤其是开府建制之后,这动静……似乎有些过大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广的神色,继续道:“天策府广纳贤才,这本是好事。可臣听闻,其所招揽者,多非世家清流,反而多有寒门孤傲、江湖草莽之辈,甚至……甚至还有一些来历不明之人。长此以往,恐非朝廷之福啊。”

杨广捻动玉珠的手指微微一顿,依旧没有言语。

宇文述见皇帝没有呵斥,胆子稍壮,压低声音道:“更有甚者,近日坊间及军中有些流言,虽荒诞不经,却也不得不防……有言,太子殿下在终南山一带,似与某些……某些‘绿林人物’,过往甚密。甚至……甚至与河北窦建德、江淮杜伏威等巨寇,亦有不清不楚的牵连……”

“荒谬!”杨广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眼中寒光乍现,“太子乃国之储贰,岂会与那些逆贼流寇为伍?此等谣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离间朕父子天伦!宇文述,你身为重臣,岂可听信此等无稽之谈!”

他声音虽厉,但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微微绷紧的下颌,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他并非完全不信,只是不愿,也不能相信。

宇文述吓得连忙跪伏在地,以头触地:“陛下息怒!老臣该死!老臣亦知此乃谣言,只是……只是流言汹汹,三人成虎,老臣唯恐有损太子清誉,更恐……恐陛下被小人蒙蔽,故才冒死禀报!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啊!”

他磕头如捣蒜,语气悲切,将一个“忠心耿耿”、“忧心国本”的老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杨广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宇文述,胸膛微微起伏。他知道宇文述与太子素来不睦,这番话必然有夸大和构陷的成分。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太子近来,确实有些……不一样了。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那支神秘强悍、能驱使“雷霆”的部队,那天策府日益庞大的架构,还有那在军中和民间如日中天、几乎要盖过他这个皇帝的声望……

再加上这“与反贼牵连”的流言……

杨广缓缓靠回软榻,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罢了,你起来吧。朕……知道了。此事,朕自有分寸。退下吧。”

“老臣……告退。”宇文述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甘露殿。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冷笑意。种子已经播下,只需要静静等待它生根发芽。

甘露殿内,重归寂静。

杨广独自一人,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目光幽深。

他不全信宇文述,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自己汲取养分,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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