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宇文家的最后疯狂（1/2）

长安，许国公府。

夜色浓稠如墨，将这座煊赫的府邸笼罩在沉沉的阴影里。白日里车马往来的喧嚣早已散去，唯有后园深处一间密室窗棂缝隙间，透出几点摇曳不定的烛光，如同黑暗中窥伺的兽瞳，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寒意。

宇文化及独自坐在密室中，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着一幅描绘大运河及江都行宫布局的简图。他没有披挂那身彰显勋贵的紫袍，只着一件暗青色常服，长发未冠，随意披散。连日来的焦灼、恐惧与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原本尚算英俊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他端起面前早已冰冷的酒杯，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越来越盛的寒气。

太可怕了……

太子杨昭，那个他曾经并未真正放在眼里的“短命”储君，如今已如同一座不断拔地而起的山岳，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尤其是他们宇文家！

北伐刘武周，雷霆手段，尽显军事雄才。

开府天策，广纳贤才，隐现帝王格局。

经济手段更是鬼神莫测，元氏那般根深蒂固的门阀，竟在短短数月间被抽干了根基，轰然倒塌！谁也不知道太子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但所有人都感觉脖颈发凉，尤其是他们宇文家，与太子早已势同水火！

更让他恐惧的是，陛下（杨广）的态度。起初的猜忌，似乎被太子那番“自污”的表演和李渊的“跟风”给消弭了大半。陛下如今对太子的“堕落”似乎乐见其成，甚至隐隐有纵容之意。这意味着，通过正常朝争扳倒太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而太子呢？他手握兵权，声望如日中天，又有一支神秘莫测的“雷霆”军队，还在暗中不知积蓄了多少力量（元氏的覆灭就是明证）。继续等下去，宇文家只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再等了！

宇文化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狠厉光芒。既然常规手段已经失效，既然等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那就不妨……行险一搏！赌上一切！

他猛地将酒杯顿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来人！”他低声喝道。

密室的门无声滑开，其弟宇文智及闪身而入，脸上同样带着紧张与兴奋混杂的神色：“大哥！”

“人都联系好了吗？”宇文化及沉声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联系好了！”宇文智及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已然下定决心，他们麾下的关中骁果，思乡情切，怨气深重，只需稍加煽动，便可为大哥所用！另外，监门直阁裴虔通、内史舍人元敏、鹰扬郎将孟秉等人，亦对陛下连年巡幸、不顾关中深感不满，皆可引为内应！”

宇文化及眼中精光暴射，手指重重地点在简图的“江都”位置上：“陛下南巡之意已决，据宫中可靠消息，就在今秋！龙舟舰队已在加紧修缮，沿途供奉也已开始催逼。这，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展开另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此次南巡可能的随行人员，太子的名字赫然在列，且被朱笔圈出。“此次南巡，陛下必会携太子同行，以彰显‘父子同心’，也可就近‘看管’。这，也是我们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心腹大患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