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星穹赤鸢:《医者无疆,其罪在我》!(2/2)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再次经历了那场撕裂灵魂的抉择。

“我救了它。”四个字,重若千钧,带着无法磨灭的血色,

“我用了七天七夜,动用了我当时所能企及的一切知识、甚至是一些未被验证的、危险的精神海同步技术,冒险将自己的意识与那疯狂的巢群思维短暂连接,将卡洛姆从彻底崩解的边缘 stabilise(稳定)了下来。”

“索林原虫舰队如退潮般散去。洛伊塔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我收到了来自‘索林原虫共同体’核心意识的、冰冷而高效的‘感谢’脉冲信号,以及……

‘人类及其附属种族联盟’最高军事法庭发出的、以‘叛族资敌’为名的逮捕令和格杀令。”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我继续埋首于我的研究,试图忘记卡洛姆那混沌的意识海洋。直到三个月后……”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但迅速被她强行压下,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坚硬,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人类及其附属种族联盟’的极端鹰派……他们无法容忍卡洛姆存活的事实,更将我的救治行为视为对整个人类文明的终极背叛。

他们动用了禁忌的‘灭星级’武器……一场……针对整个洛伊塔星的、毫无警告的灭绝性轨道轰炸。”

“他们甚至没有派遣地面部队。只是无尽的炮火……从天而降……将翠星洛伊塔……连同上面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文明痕迹、我童年记忆中的每一缕阳光、每一片绿叶……彻底……从星图上抹去了。”

她的话语变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而我,因为当时恰好在邻近星域进行一项学术交流,侥幸躲过一劫。”她抬起头,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殆尽后的虚无,

“我亲眼看着我的故乡,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一切……在超视距的观测屏上,化为一朵巨大而丑陋的……尘埃云。”

“就因为我救了一个‘该死’的敌人。”她陈述着,语气平静得可怕。

“自那以后,‘净土’的理想在我心中死了。医学救不了人性(或类人性)中的疯狂、狭隘与仇恨。

我的医术越强大,可能引发的灾难就越恐怖。”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能起死回生的手,“我选择了自我放逐。

我封锁了大部分知识和能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最平庸的医者,流浪四方。我发誓,绝不再让‘雪鸮’的力量,引来任何关注,带来任何……不可控的毁灭。”

“直到您,符华舰长。”她再次看向符华,那死寂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名为“审视”和“希望”的波动。

“您为我挡下爆炸。您将船员的生命置于自身安危之上。您治理这艘船的方式……强硬,却始终有一条底线——

对人的生命的尊重。”她似乎在用一套严密的逻辑分析着符华,“这与‘净土’天真愚蠢的理想主义不同,这是一种……更现实、更坚韧、或许也更值得托付的‘道’。”

“在赤鸢号上,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我的医术,或许不必再是招致毁灭的诅咒,而是可以成为守护这种‘道’的壁垒。

”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那是历经毁灭与绝望后,重新找到坐标的决绝,“所以,我选择归来。不是作为‘净土’的‘雪鸮’,而是作为您麾下,赤鸢号的医疗之刃。”

“我的知识,我的能力,从此只为守护此舰,守护您所秉持的信念而存在。这是我的誓言。”

她说完,所有外泄的情绪瞬间收敛,再次变回那个冰冷、精确、如同最高效医疗机器般的“雪鸮”。

符华久久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看穿那冰层下埋葬的星辰与伤痕。

她最终没有安慰,没有评价那段过往,只是端起早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林馨主管,”她放下茶杯,声音沉稳如山,“赤鸢号,以及所有将生命托付给我们的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必不负所托。”林馨(雪鸮)起身,行礼,动作精准如刻度,再无多言。

自此,赤鸢号的医疗体系进入了由“雪鸮”主宰的时代。她以绝对的技术、冷酷的效率和无情的理性,打造着坚不可摧的生命防线。

她依旧对追求者递来的、足以买下小行星的珍宝和情书视若无睹。

(通常会附上一份该追求者详尽的健康风险评估报告,重点标注其潜在寿命和遗传病风险,并用红字批注“求偶行为效率低下,建议优化生物本能”)

只因评估这些会占用她研究新疗法的时间。她所有的热情(如果那能称之为热情的话),都倾注在了如何更快、更好、更高效地“解决”医疗问题之上。

这份极致的强大与极致的冷漠,为她日后在休伯利安号的日常中,贡献无数“用病理报告拒绝星际巨星”、

“因嫌弃伤员嚎哭太吵而研发瞬时无痛治疗术”、

“认为浪漫约会不如观察病毒分裂有趣”的史诗级笑料,奠定了无可动摇的基础。

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沉默的雪鸮,这座移动的医学高峰,她的忠诚与锋芒,只为一人、一舰、一道而绽放。

符华给了她一个值得守护的坐标,而她,则回报以整个星河都为之侧目的、绝对的生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