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梦的呼唤（2/2）

反应最为直接和焦躁的，是化身小白猫的梦比优斯。它几乎放弃了所有独立的活动，寸步不离地守着阮阮，成了她一个温暖的白色影子。

夜里，它一定要紧紧蜷缩在阮阮的枕边，将自己团成一个毛球。当阮阮在梦中不安地辗转反侧，发出模糊呜咽时，小米就会立刻惊醒，凑过去，用带着细微倒刺的舌头，一遍遍舔舐她的脸颊或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安抚意味的呼噜声。

若有谁能在黑暗中视物，便会看到它柔软的白色毛发间，隐隐流动着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守护力场，努力地想要驱散那弥漫在阮阮梦境边缘的冰冷与悲伤。

而德牧毛毛和赤狐小火，则展现出了战士的本能。它们不像小米那样贴身守护，而是承担起了更外围的警戒任务。两只动物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轮流在阮阮卧室的门口和通往院子的窗下值守。

即使在假寐，它们的耳朵也像最精密的雷达天线，时刻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一毫异常的能量涟漪，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来自未知领域的威胁。

这天午后，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冰冷的雨夹雪终于落了下来，开始时是细碎的雪籽，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很快便化作了绵密的雨丝，夹杂着些许冰凌，沙沙作响，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湿冷的灰纱。

屋内，铁皮暖炉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温暖的气息充盈了整个空间，与窗外的凄风冷雨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玩了一上午布娃娃的阮阮，显然有些精力不济了。她抱着小米，歪在沙发柔软靠垫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缓缓盖了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陷入了午后的睡眠。

然而，这一次的梦境，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她不再置身于完全混沌的黑暗或模糊的光影中。而是仿佛漂浮了起来，在一个失去了上下左右方向之分的奇妙空间里徜徉。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深邃的背景，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鸿蒙。

周围漂浮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夏夜里的萤火虫，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但这些光点散发出的，却不是萤火虫的欢快灵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它们像是无数哭泣的眼睛，洒下的是光的泪滴。

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哭泣声，仿佛来自时间的起点，又像是源于宇宙的尽头，如同背景音乐般萦绕在她的感知里。那哭声并不尖锐，却充满了沉重到无法挽回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哀求的悲恸。

奇怪的是，阮阮在梦中并不感到害怕。那悲伤如此巨大，却似乎并无恶意。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点难过，为那个一直哭泣的存在感到难过。她遵循着某种直觉，朝着哭声和悲伤光点最密集的方向“飘”去。

不知“飘”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她前方的光点开始加速汇聚，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渐渐形成了一团散发着温暖气息却布满了细微裂痕的巨大光晕。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四肢，甚至没有固定的形状，仅仅是一团纯粹的光，一团被巨大悲伤浸透的光。

阮阮停了下来，悬浮在这团光的面前，仰着小脸，好奇地凝视着它。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映照着那温暖而破碎的光芒，没有恐惧，没有疑惑，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纯粹的观照。

也就在这一刻，现实世界中，希卡利的警报声在奥特曼们的意识链接中陡然变得急促：「警告！链接已彻底稳定！外部意识体成功突破所有缓冲屏障，直接接入阮阮梦境核心区域！能量交互开始……读数异常……无法解析！」

沙发上的小米猛地抬起了头，全身柔软的白色毛发瞬间微微炸起，它那双金色的猫眼瞪得溜圆，紧紧盯着沉睡中阮阮那张恬静却似乎又带着一丝异样表情的小脸，身体前倾，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嘶鸣，仿佛随时准备动用自身的光之力量，强行切入那片未知的梦境领域，将阮阮拉回现实。

而沉睡中的阮阮，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只是在那个空茫的梦境里，看着那团悲伤的光，小小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动了动，似乎在酝酿着某个问题。屋外，风雨声依旧，寒意正试图穿透墙壁的缝隙。而一场跨越了宇宙生灭的对话，即将在一个人类幼童的梦境中，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悄然展开。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暖炉中煤块燃烧发出的轻响，仿佛在为这历史性的一刻，敲打着无声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