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脑海里的声音(2/2)
它试了三次,每次都在羽毛即将离开石头的瞬间失败。
右侧大脑主体垂下“视线”,显得很沮丧。神经束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身体都透出一种“我做不到”的颓丧感。
林风正想鼓励,却看到双卵细胞球的身体又出现了那种僵直。
这次僵直的时间比较长,大约两秒。两个大脑主体都微微前倾,神经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末梢对准了羽毛。
然后,右侧大脑主体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突然想到办法”的亮,更像是一个“突然听到了什么”的亮。它的眼睛微微睁大,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悟,然后重新集中精神。
这一次,精神力光晕的凝聚方式变了。
之前是散乱的、不稳定的光晕,现在变得集中、凝聚,像一根无形的细针,精准地刺入羽毛的羽轴中心。
羽毛轻轻一震,然后稳稳地、缓慢地飘了起来。
不是颤抖着飘起,是平稳地、匀速地上升,一直升到离石头十公分的高度,然后停在那里,微微悬浮。
右侧大脑主体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它看着悬浮的羽毛,又看看自己的神经束,发出细微的、欢快的鸣叫。
左侧大脑主体依然平静,但林风注意到,在羽毛悬浮的瞬间,它的神经束末梢极其轻微地向下点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
羽毛悬浮了整整五秒,然后才缓缓飘落。
“做得很好。”林风说,语气真诚,“你找到感觉了。”
右侧大脑主体用力点头,兴奋地飘到林风身边,神经束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像是在分享喜悦。
左侧大脑主体没有参与这份喜悦。它的视线越过林风的肩膀,看向训练场的另一侧——喵头目正在那里练习基础挥拳,拳风带起呼呼的声响。
晚餐时,双卵细胞球吃得很开心。右侧大脑主体明显还沉浸在下午成功的喜悦里,进食时神经束都在轻轻摆动,像在哼歌。左侧大脑主体依然平静,但林风注意到,它今天咀嚼的频率比平时稍快了一些。
饭后,林风没有立刻带大家去门廊。他拿出一副简单的拼图——这是他从真新镇买来的儿童益智玩具,由九块不同形状的木块组成,拼好后是一只皮卡丘的图案。
“想试试这个吗?”林风把拼图板放在客厅的地毯上。
右侧大脑主体立刻飘过来,好奇地看着那些木块。它用神经束卷起一块三角形的,尝试放进拼图板——但放错了位置,卡不进去。
它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把木块拿起来,换个角度再试,还是不对。
试了三次都失败后,右侧大脑主体有些气馁,神经束垂了下来。
然后,那种僵直又出现了。
这次僵直很短,大约只有一秒。两个大脑主体同时微微前倾,视线在拼图板和木块之间快速移动。
接着,右侧大脑主体的眼神又亮了——又是那种“突然明白了”的亮。
它重新卷起那块三角形木块,这一次没有胡乱尝试,而是精准地把它放进了拼图板右上角的正确位置。
“咔哒。”木块完美嵌入。
右侧大脑主体发出惊喜的鸣叫,又去卷下一块。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林风看到了一个有趣的过程:
每次遇到困难——木块放不进、方向不对、找不到合适位置——双卵细胞球的身体就会出现短暂的僵直,然后右侧大脑主体就会“突然”知道该怎么做。那个“知道”的过程很自然,自然到它自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异常,只觉得自己“灵光一现”。
拼图完成了。
一只歪歪扭扭但完整的皮卡丘图案呈现在木板上。
右侧大脑主体兴奋地飘到林风面前,神经束轻轻摆动,像是在等待夸奖。
“很厉害。”林风揉揉其中一个大脑主体,“这么快就拼好了。”
右侧大脑主体满足地眯起眼睛。
左侧大脑主体依然平静。但林风注意到,在拼图完成的那一刻,它的神经束末梢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类似“满意”的弧度。
夜深了。
林风坐在书桌前,日志摊开在灯光下。
笔尖悬在纸上很久,最终落下:
【观察第四日。关键发现:存在明确的“指导—执行”循环。
1. 当温柔人格(暂称a)遇到困难或危机时,身体会出现短暂僵直(0.2-2秒不等)。
2. 僵直期间,a会“突然”知道解决方法或正确动作。a本人将此理解为“灵光一现”或“突然开窍”,无任何被指导的察觉。
3. 实际观察显示,僵直期间有另一套系统(暂称b)在快速分析情况,并将解决方案“输入”给a。输入方式未知,但效果即时。
4. b的指导极为精准:从用笔姿势、闪避角度,到念力凝聚点、拼图解法。所有指导都直指最高效、最准确的解决路径。
5. b似乎只在a遇到困难时激活。日常生活(进食、休息、简单观察)中完全隐匿。
新疑问:b是否具有独立意识?其指导是基于预设程序,还是实时分析?为何不直接接管身体,而要通过“指导”方式间接帮助a?
初步推测:b可能源于火箭队实验中强行植入的“战斗\/生存程序”,但程序与a的人格产生了某种融合或共生。a的神经创伤可能阻碍了b的直接接管,导致b只能以“顾问”形式存在。
明日计划:设计更复杂的任务,观察b的指导极限。尝试在安全环境下模拟轻微危机,记录a在b指导下的表现变化。】
林风停下笔,看向窗外。
月光下的农场安静如常。
但他知道,在那具小小的粉色身体里,正在发生着某种无声的、持续的对话。
一个在明处困惑、学习、成长。
一个在暗处观察、分析、指导。
而那道连接两个大脑主体的、布满疤痕的神经束,可能不仅仅是物理的连接。
它可能是桥梁。
也可能是牢笼。
楼下客厅里,双卵细胞球在深蓝色垫子上蜷成一团。右侧大脑主体睡得正沉,嘴角——如果那算嘴角的话——微微上扬,像是在做美梦。
左侧大脑主体也闭着眼。
但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它的神经束末梢,正以每分钟一次的频率,极其轻微地、规律地颤动着。
像在练习什么。
又像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