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三皇子威胁,不得回京(1/2)
晨雾如同浸了冰的棉絮,贴在皮肤上钻心刺骨,湿冷的寒气顺着衣襟缝隙往里钻,冻得人牙关发紧。队伍在黎明前便已拔营,沿着越发崎岖的官道向北跋涉。昨日太子特使带来的无形压力,并未随周平的离去而消散,反倒像这浓得化不开的晨雾,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队伍行进时,四下一片沉寂,连赵虎惯常粗豪的呼喝声都低了八度,只剩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不时扫过道路两侧愈发茂密的山林 —— 枝叶交错间,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距离榆树屯,只剩大半日路程。按萧辰的命令,队伍不会踏入这座最后的前哨补给点,而是要在其附近的隐蔽处扎营,静待楚瑶从野狐沟带回消息。空气里除了湿冷,还浮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对未知前路的忐忑,对暗处杀机的提防,还有对楚瑶安危的牵挂,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缠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沉闷的行进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后方传来,打破了清晨的死寂。哨兵立刻绷紧神经,举起手中刀枪示警,赵虎挥手令队伍短暂停下,全员戒备。
来人并非官差打扮,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半旧布衣,头上扣着顶宽大的斗笠,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浑身裹着风尘,一看便知是长途奔袭。他在离队伍数十步外勒住缰绳,高抬双手示意并无武器,动作略显笨拙,不似军中或宫中训练有素之人,倒像个常年奔波的货郎。
“站住!来者何人?” 一名护卫队长上前一步,横刀挡在身前,厉声喝问。
来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市井面孔,约莫三十来岁,颧骨微高,眼神躲躲闪闪,手指下意识绞着衣角,却硬撑着挺直腰板。他冲着护卫队长拱了拱手,又朝着队伍中气度不凡的萧辰方向抬高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颤音:“小人…… 小人受人之托,给云郡王殿下送一封口信!绝无恶意,还请殿下容小人近前细说!”
萧辰驱马上前几步,林忠和赵虎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手均按在刀柄上,警惕地盯着来人。萧辰目光扫过对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粗糙的手掌和沾着泥点的裤脚,心中快速判断:不是官面人物,也非匪类,更像是京城里替人跑腿的闲汉或小商贩,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普通人。
“谁托你送信?信在何处?” 萧辰的声音沉如寒潭,不带一丝波澜。
那人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用粗布层层包裹的东西,却没有立刻递上,而是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托小人送信的贵人交代,这话…… 这话需当面说与郡王殿下一个人听。这是…… 这是信物,贵人说殿下一看便知。” 他双手捧着粗布包,高高举起,姿态恭敬又带着几分惶恐。
赵虎上前一步,接过布包仔细检查 —— 没有暗藏毒针,也无火药气味,层层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块质地尚可的羊脂白玉佩,边缘已有些磨损,样式普通,背面却刻着一个细小的 “睿” 字。
萧辰瞥见那个字,眼神骤然一凝,指尖下意识收紧。
三皇子,萧景睿!
他不是该在宗正寺圈禁待审吗?身陷囹圄竟还能派人追到这里送信?而且用的是这种鬼鬼祟祟的方式,信物也非他日常佩戴的显眼之物,显然是通过隐秘渠道传递,背后定有残余党羽接应。
“让他过来。” 萧辰翻身下马,迈步走到路边一处稍空旷的土坡上。赵虎和林忠紧随其后,其余护卫立刻散开,形成一道半包围圈,隔绝了其他士卒的视线与听力,确保谈话不外泄。
送信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在萧辰面前三尺外站定,头垂得几乎要碰到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吧。” 萧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送信人又咽了口唾沫,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努力回忆着被交代的原话,结结巴巴地低声道:“贵…… 贵人让小人转告郡王殿下:此番…… 此番是殿下您赢了手段,他认栽。但…… 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 总有再见之日……”
他偷眼瞥了眼萧辰的脸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贵人还说…… 京城,不是您该回来的地方。云州…… 云州挺好,天高皇帝远,正适合殿下您…… 颐养天年。若殿下识趣,从此安心在云州待着,不…… 不再掺和京城的事,往日恩怨…… 或可一笔勾销。”
颐养天年?萧辰心中冷笑。一个十九岁的郡王,被发配边疆 “颐养天年”?这话里的威胁与诅咒,几乎毫不掩饰 ——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城,只能在蛮荒之地苟活至死。
“还有吗?” 萧辰淡淡追问,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
送信人额角的汗珠已滚落到下巴,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贵…… 贵人最后让小人务必带到一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是用气声道:“他说……‘若你有命走到云州,也要记住 —— 只要我萧景睿还有一口气在,你此生,休想再踏足京城半步!若敢回来…… 必让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京城,永远没有你的位置!’”
最后几句,虽由这市井小民转述,却仍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怨恨与疯狂,仿佛三皇子萧景睿本人隔着千山万水,在发出恶毒的嘶吼,字字淬着毒,句句带着血。
话音落下,四下一片死寂。只有林间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队伍中偶尔响起的马匹响鼻,还有送信人粗重的喘息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虎听得双眼冒火,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若非萧辰未发令,他几乎要冲上去将这传递恶毒言语的信使撕碎。林忠则脸色惨白,双腿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惊惧 —— 三皇子已然失势被囚,竟还有如此能量和狠毒心思!这威胁绝非空口恫吓,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即便倒台,残余势力也不容小觑,这 “不得回京” 的诅咒,更像是一道阴魂不散的封杀令,要断了萧辰所有退路。
送信人说完,早已汗透重衣,浑身筛糠般发抖,低着头不敢动弹,只盼着这位郡王能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萧辰静静地看着手中那块刻着 “睿” 字的玉佩,玉质温润,触手生凉,边缘的磨损痕迹,不知是经年佩戴所致,还是刻意为之的低调。他将玉佩握紧,又缓缓松开,指腹摩挲着那个 “睿” 字,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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