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言语试探,权力争夺(1/2)
破屋内的篝火被门外涌入的寒气扑得猛地一暗,随即又顽强地窜高,橘红色的火光在李贽白净的脸上明明灭灭 —— 刻意堆砌的 “恭敬” 与 “关切” 被映照得越发刻意,眼底深处那抹精于算计的幽光,也如同暗处的毒蛇,愈发清晰。布匹杂物的木箱敞着口,两位郎中垂手候在门外,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但李贽的脚步未动,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依旧锁在萧辰脸上,带着引导与审视,等待着下一轮交锋。
空气在短暂的寒暄后凝滞下来,只剩火苗噼啪的细响与门外寒风的呜咽。王猛按刀立在李贽侧后半步,如蓄势的恶犬,目光扫过屋内阴影中沉默的龙牙军残部,敌意毫不掩饰;孙师爷微微躬身,脸上挂着不变的谄媚笑容,眼神却在两人之间飞快游移,捕捉着每一丝情绪变化。
李贽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寂,脸上浮现出混合着沉重与期许的神情,语气谦卑却暗藏机锋:“殿下既已安顿(尽管是这等陋室),下官心中稍安。只是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 殿下奉旨就藩云州,乃云州百姓之福。不知殿下对云州今后治理,可有何方略示下?下官愚钝,愿闻高见,也好尽心辅佐,不负陛下与殿下厚望。”
来了。表面是请示,实则是试探,更是将 “治理云州” 这个烫手山芋,连同背后的麻烦、匮乏的资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一股脑推给萧辰。你一个初来乍到、毫无根基、自身难保的皇子,能有什么 “高见”?说不出,便是无能;说空话,徒惹人笑;若敢触及核心利益,便正好给了反击的靶子。
权力争夺的第一回合,在看似谦卑的请教中,悄然打响。
萧辰心中雪亮,迎着李贽 “诚挚” 的目光,脸上毫无窘迫,反而故作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深潭静水:“李大人勤政多年,对云州了如指掌,本王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谈何‘方略’?不过有几点粗浅见闻,想与李大人探讨。”
他先放低姿态,承认李贽的 “资深”,避开正面回答 “方略” 的锋芒,转而以 “探讨见闻” 反守为攻。
“其一,” 萧辰的目光穿透门缝,望向城外沉沉夜色,仿佛能看到那些蜷缩在破席中的流民,“本王自北门而入,沿途见城外流民聚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城内街道破败冷清,民生凋敝至极。此乃云州当前最紧要之事。敢问李大人,州府库中现存粮秣几何?可堪赈济?又有何良策,能安顿流民、恢复生计?”
他不指责治理无方,只以 “询问现状”“探讨良策” 的方式,将民生困顿的核心问题,直接抛回给实际掌控者李贽。你问我方略,我先问你家底多少、烂摊子怎么收拾 —— 既点明了问题关键,又将压力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隐含的潜台词更是尖锐:你连眼前的民生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辅佐我治理?
李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他没料到萧辰如此直接,且一针见血。诉苦哭穷是地方官的惯用伎俩,可被对方主动追问得如此具体,便有些被动了。
“殿下明鉴!” 李贽长叹一声,露出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的模样,“云州地瘠民贫,连年匪患天灾,赋税本就难征,又要供养边军、维持官府运转,早已入不敷出,库廪空虚啊!城外流民皆是北边遭了兵灾匪祸的可怜人,下官虽有心赈济,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偶尔开设粥棚,略尽绵力。至于安顿生计…… 实在是难上加难!”
他将责任全推给客观条件(地瘠、匪患、天灾)与朝廷(赋税、边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心无力的 “贤官”。
“哦?库廪空虚?” 萧辰眉头微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目光却扫过王猛齐整的衣甲、李贽亲随的好气色,最后落在门口敞着的木箱上,“可本王进城时,见城防兵卒衣甲虽旧却齐整,大人亲随气色亦不算差;方才所赠布匹杂物,虽非珍品,却也需银钱购置。这‘空虚’二字,似乎…… 也分对谁而言?”
这话如同利刃,直接戳破了李贽的谎言 —— 你说没钱,养兵、养吏、甚至 “赠送” 我的东西,钱从何而来?莫非是中饱私囊,抑或是 “空虚” 只针对百姓?
李贽脸色微变,孙师爷连忙上前半步,躬身辩解:“殿下有所不知!边军粮饷乃朝廷直接拨付,与州府库银是两条线!至于衙门用度及赠予殿下之物,皆是下官等节衣缩食,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实在艰难!” 他反应极快,立刻撇清边军开支,将赠礼说成 “省吃俭用”,继续哭穷。
萧辰不置可否,只是淡淡 “嗯” 了一声,既像接受了解释,又像全然不信。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坚定:“既如此,开源节流便是当务之急。开源暂且不提,节流方面 —— 李大人觉得,云州官府各项开支,可有核查账目、剔除冗费之可能?本王既为封主,虽不直接理政,却对封地财政民生有监察之责。不若明日,李大人将近年州府收支账册送一份至本王处,容本王粗略一览,或可寻得端倪,为李大人分忧?”
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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