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绝境周旋，暗网渐显（1/2）

夜华的心，在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的刹那，如同被冰水浸透，瞬间沉到了谷底。伪装被识破了。无影煞那双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锁定着他，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他身后的四名黑袍影煞，气息同样阴冷晦涩，站位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与腾挪空间。

体内的虚弱与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秘档阁中对抗归墟意志的消耗与反噬，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严重。新生之力几近枯竭，经脉多处受损，神魂更是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每一次转动念头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右臂的烙印在精血刺激与方才的对抗后，虽然暂时沉寂，却传来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的冰冷感，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绝境。

夜华缓缓直起佝偻的身躯，尽管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那双深邃的暗金色眼眸，却在抬起的瞬间，重新凝聚起属于天族太子的、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冷静。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与退缩，都将成为对方彻底撕破脸皮的借口。

“无影煞将，深夜在此拦路，意欲何为？”夜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本君伤势未愈，心烦意乱，夜间出来走走，散散心，莫非……也需要向雷府报备？”

无影煞那张覆盖在阴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冰冷依旧：“殿下说笑了。只是近日天庭不太平，前有九幽裂隙生乱，后有秘档阁惊现异常能量波动。属下奉命巡查，见殿下形迹……似有可疑，职责所在，不得不问。”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夜华身上残存的、因仓促逃离而未能完全掩饰的尘土气息，以及那过于“虚弱”却隐隐透着一丝异常能量余韵的状态。

“可疑？”夜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本君只是旧伤复发，气息不稳，出来透口气，也能被煞将视为可疑？倒是煞将与诸位，夜深人静，守在这通往紫宸宫的偏僻小径，倒像是……专程等候本君一般。不知，这又是奉了谁的命令？雷府……还是天君？”

反将一军。夜华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对方行为的“正当性”与“背后指使”上。他赌无影煞在没有确凿证据、且他身份特殊的情况下，不敢直接撕破脸动手，尤其是在这天庭之内，众目睽睽（虽然此刻僻静）之下。

无影煞沉默了一瞬。夜华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加镇定与犀利。他确实接到了厉雷真君“不惜一切代价查明夜华身上变化根源，必要时可‘请’回雷府”的严令。但“请”一位太子，尤其是在未抓到现行把柄的情况下，风险极大。夜华虽然看似重伤虚弱，但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属于太子的威严气度，以及他提及天君时的自然，都让无影煞心中忌惮。

“属下自是奉天君与雷府之命，巡查天庭，护卫安全。”无影煞语气不变，“既然殿下只是散心，那便请早些回宫安歇。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锐利起来，“属下职责所在，还需查验一下殿下身上是否携带有……不该携带之物，或者，是否受到了某些‘邪秽’之力的侵扰，以免影响殿下凤体安康，也免生误会。”

查验？这无疑是变相的搜身与探查！一旦被其靠近，以影煞司的手段，他身上的伤势、烙印的异常、甚至残留的秘档阁气息，都极可能暴露！

夜华眼神一寒：“无影煞将，本君乃天族太子，你区区一个雷府司将，有何资格查验本君？莫非，雷府如今已凌驾于天规之上，可以随意折辱天家威严了？”

他不再掩饰话语中的冷意与质问，同时，强提起最后一丝新生之力，混合着龙族血脉中那源自远古的、高贵的威严，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尽管力量微弱，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不容侵犯的气势，依旧让无影煞身后的几名影煞气息微微一滞。

无影煞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夜华的强硬出乎意料，但也让他更加确信，对方身上绝对有问题！否则，一个“重伤未愈”的太子，何来如此底气？

“殿下言重了。属下只是为殿下安危着想。”无影煞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阴冷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领域，悄然弥漫，试图压制、瓦解夜华那脆弱的气势，“若殿下心中坦荡，让属下一查，自然真相大白，也可还殿下清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恐怕对殿下声誉，更为不利。”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逼迫了。

夜华心中急转。硬扛，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胜算。妥协，便是任人宰割。必须想办法破局！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他右臂深处的烙印，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波动。这波动并非之前的“渴望”或“冰冷”，更像是一种……源自古老契约的、中正平和的“共鸣”？仿佛烙印本身，感应到了某种符合“规则”的力量或情境，自发地产生了回应。

夜华福至心灵，脑海中瞬间闪过秘档阁中获取的关于“混沌本源契”的信息碎片——“契印于世，凡触其秽、受其染者，皆显‘契痕’……‘契痕’者，封镇之破绽，亦为感知、净化、乃至加固之凭依……”

难道……这烙印（契痕）对“规则”或“契约”相关的力量，有着特殊的感应？而天庭本身，作为建立在天地法则与上古盟约基础上的秩序存在，其核心区域，必然充斥着这类力量？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瞬间成型。

夜华不再试图对抗无影煞弥漫过来的阴冷领域，反而主动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抵抗之力，身形甚至微微晃了一下，显得更加虚弱。他抬起头，看向无影煞，眼神中的锐利褪去，换上了一丝疲惫与……难以言喻的深沉。

“既然煞将执意要查，本君……也无话可说。”夜华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认命，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空洞，“只是，本君好歹是天族太子，即便要查验，也需合乎天规法度。此地僻静，非查验之所。若要查，便去‘天规殿’前，当众查验！由‘律令仙官’见证，以‘天规神镜’照之！若本君真有违规之处，甘受天规处罚！若无……煞将今日之举，又当如何？”

天规殿！律令仙官！天规神镜！

这三个词一出，无影煞瞳孔骤然收缩！

天规殿乃是天庭执掌天规律法、裁决仙神罪责的至高殿堂，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功能。“律令仙官”是独立于各部的特殊存在，地位超然，只对天规律法负责。“天规神镜”更是传说中能照见仙神本源、映照其是否违背天地契约与天庭律法的先天灵宝投影（正品早已失落），虽威力大减，但其象征意义与对“规则”、“契约”之力的敏感，却是毋庸置疑的！

去天规殿前，当众以天规神镜查验太子？这提议本身，就充满了对雷府、对他无影煞的极端挑衅与不信任！更重要的是，夜华此刻提出这个地点和要求，语气中那种奇异的“空洞”与“笃定”，让无影煞心中猛地一跳！

难道……他身上真有某种与“天规”、“契约”相关的东西，不惧神镜查验？又或者，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但无论如何，这个提议将无影煞逼到了墙角。若他答应，就等于承认自己有资格“审判”太子，且将事情彻底闹大，引来的关注与后果难以预料，厉雷真君恐怕也不会高兴。若不答应，便显得他心虚，之前的“为殿下安危着想”就成了笑话，更给了夜华口实。

就在无影煞犹豫不决、杀机暗涌的瞬间——

“嗡——！”

一股浩瀚、威严、中正平和、仿佛代表着天地秩序本身的力量波动，毫无征兆地自天庭核心区域，隐隐传来！虽然距离极远，波动微弱，但那种纯粹的“规则”与“契约”气息，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神一凛！

夜华右臂的烙印，在这股波动传来的刹那，竟自发地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灰白色光晕，光晕流转间，隐隐与那远方的“规则”波动产生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共鸣！这共鸣并非对抗，也非吸引，更像是一种……“确认”与“呼应”！

与此同时，夜华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近乎枯竭的新生之力，似乎也因为这股“规则”波动的出现，以及烙印的异样共鸣，而稍稍活跃了一丝，那源自“混沌本源契”信息碎片带来的、对“契痕”与“规则”关系的模糊理解，也仿佛清晰了一分。

无影煞脸色终于变了！他死死盯着夜华右臂那转瞬即逝的灰白光晕，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那是什么力量？为何与天规殿方向的规则波动隐隐呼应？这绝非寻常仙力，更不是归墟秽力！难道夜华身上，真的藏着某种与上古契约相关的秘密？

而夜华此刻的眼神，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敢去天规殿吗？

赌对了！夜华心中暗松一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瞬间的共鸣，以及自身对烙印的新理解，让他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赌的就是天庭核心的规则之力，会对“契痕”这种源于上古本源契约的印记产生特殊感应，从而形成一种“威慑”与“疑云”，让无影煞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