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不见观众（1/2）

宿舍里，林风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窗外阳光明媚，学生们的喧闹声隐约传来，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却与他内心的冰窖形成鲜明对比。那个暗红色布娃娃被他放在桌面上，密封袋的塑料膜在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娃娃心口处，那枚由血丝绣成的、锈迹斑斑的钥匙图案，仿佛拥有生命般，隐隐刺痛他的眼睛。

“钥匙……什么意思？”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这图案是在死亡预言应验后才出现的，是“线索一”。它指向什么？是某把实体的钥匙，还是一个比喻？与他父母又有什么关联？无数疑问在他脑中盘旋，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尝试用手机搜索类似的钥匙图案，一无所获。他想过去找王强问个清楚，但直觉告诉他，那个学长恐怕也知之甚少，甚至自身难保。他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唯一的“信息源”，只有那些来自“阴间”的指令。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在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没有推送通知，没有来电显示，只有那熟悉的、血红色的弹幕界面，强行覆盖了锁屏。

【任务发布。】

【目标：旧图书馆，地下禁书区，黑色封皮无名书。】

【时限：三日。】

【打赏：线索二。】

【警告：禁绝之地，徘徊之影，慎入。】

文字简洁，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旧图书馆的地下禁书区……林风对这地方有所耳闻，那是学校里流传已久的怪谈集中营之一。据说多年前因为一场原因不明的火灾和几起失踪事件被彻底封闭，连校工都严禁入内。现在，那里成了堆放彻底废弃物品的角落，阴森潮湿，是连最大胆的探险者都不愿轻易涉足的地方。

“徘徊之影……”林风咀嚼着这个词，后背泛起凉意。这显然是指那里有不止一个“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没有退路。那个娃娃和钥匙图案是诱饵，也是枷锁，将他牢牢绑在了这辆通往未知的恐怖列车上。他必须去。

接下来的两天，林风像变了个人。他不再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学校的公共图书馆和网络论坛上，疯狂查阅一切与旧图书馆、那场火灾以及禁书区相关的信息。他找到了几十年前的校报扫描件，报道语焉不详，只提及火灾起因不明，幸无人员伤亡，但关于失踪学生的传闻却在民间版本中经久不衰。他还找到了一张模糊的旧图书馆建筑结构图，虽然不包含地下部分的细节，但至少让他对入口和大致布局有了概念。

同时，他开始着手准备。强光手电、备用电池、运动相机（伪装成记录“探险”过程）、便携式撬棍（以防门被锁死）、甚至还有一小包盐和铁钉（从民俗传说里看来的，不知有无用处，图个心理安慰）。他将这些东西仔细打包，又将那个装着布娃娃的密封袋小心翼翼放入背包内侧。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神色紧绷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

（承）

第三天傍晚，天色渐暗。林风背着沉重的背包，再次踏上了前往西区的路。与上次去废弃教学楼不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走向刑场的囚徒，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旧图书馆是一栋哥特式风格的老建筑，在暮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枯藤，许多窗户都用木板钉死，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腐朽气息。主入口被厚重的铁链和大锁封住，旁边挂着“危楼，严禁入内”的牌子。

林风根据结构图的记忆，绕到建筑后方，在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通往地下室的侧门。门是厚重的木制，同样上着锁，但锁头已经锈迹斑斑。他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掏出撬棍，费力地嵌入锁环。锈蚀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几次用力后，“咔哒”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浓重霉味、尘土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纸张腐烂的阴冷气息，从门缝中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了几声。他深吸一口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戴好口罩和头灯，推开沉重的木门。

门内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头灯的光柱射进去，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脚下是向下延伸的、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台阶。他咬了咬牙，侧身挤了进去，反手轻轻将门虚掩上。

踏入地下室的瞬间，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一种湿冷的寒意穿透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他打开强光手电，光柱扫过，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空间。一排排高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金属书架如同沉默的士兵，排列得密密麻麻，上面堆满了破损的书籍、散落的文件和各种废弃的杂物，蜘蛛网如同灰色的幔帐，挂得到处都是。

这里就是曾经的禁书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巨型垃圾场。

按照任务指示，他需要找到那本“黑色封皮无名书”。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只能凭借直觉，朝着空间更深处、感觉更阴森的方向摸索前进。

脚下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周围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然而，走着走着，他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他猛地停下脚步，迅速转身，手电光扫向身后。

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书架和黑暗。

是心理作用吗？他不敢确定，继续前进。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而且……不止一道视线。仿佛在那些书架缝隙的阴影里，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静静地、冷漠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想起了直播时那87个（或88个）“观众”。它们……现在就在这里吗？以某种他无法感知的形式，旁观着他在现实中的一举一动？

（转）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咔哒。”

像是书本掉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