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家(2/2)

剥了皮的熊尸,堆成了一座红色的肉山。

“歇口气,然后分肉。”

王建军点了根烟,递给李向阳一根。

李向阳接过烟,手还有点抖。

他现在看王建军的眼神,已经不光是佩服了,简直就是崇拜。

歇了十几分钟,两人再次开工。

分割熊肉,同样是个技术活。

王建军的刀法,堪称庖丁解牛。

他先是精准地卸下了两条粗壮的后腿。

接着是两条前腿。

然后,他沿着脊骨,将最精华的两条大里脊完整地剔了出来。

最后,是带着骨头的肋排。

每一刀下去,都精准地落在骨缝之间,没有丝毫浪费。

很快,那座肉山就被分解成了一块块巨大的肉块。

前腿、后腿、熊掌、内脏......

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即便如此,这些肉加上骨头,分量依然惊人。

“姐夫,这……还是拉不完啊。”

李向阳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肉块,又犯了愁。

“把那四只狼抬过来。”

王建军没理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四具狼尸。

两人把狼尸也搬了过来。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架空爬犁,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熊皮,熊掌,熊心熊腰,四具狼尸,还有几百斤的熊肉和熊骨。

“先把值钱的装上。”

王建军指挥道。

两人先是将那张巨大的熊皮,铺在了一架爬犁的底部。

然后,把用油布包好的四只熊掌,还有熊心熊腰,小心地放在了皮子上面。

最后,把四具冻得邦邦硬的狼尸,也码了上去。

这一架爬犁,已经装得冒了尖。

剩下的,还有几百斤的熊肉和熊骨。

另一架爬犁,根本装不下。

“姐夫,要不……咱埋雪里一部分,明天再来拉?”

李向阳提议道。

“不行。”

王建军立刻否定了。

“这血腥味太重,一晚上就能把方圆十里的野兽都招来,到时候渣都剩不下。”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的林子,目光在那些碗口粗的白桦树上停留了片刻。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向阳,把斧子给我。”

王建军的眼睛里,闪着一股兴奋的光。

“咱俩,给它造个挂斗!”

“啥?挂斗?”

李向阳没听懂。

王建军也不解释,接过斧子,走到一棵足有碗口粗的白桦树前。

他深吸一口气,抡起斧子,狠狠地砍了下去。

“铛!”

一斧头下去,树干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豁口,木屑四溅。

他左右开弓,不过十几下,那棵白桦树就发出一声呻吟,轰然倒塌。

他又如法炮制,砍倒了另一棵。

接着,他把两棵树的枝杈全部砍掉,只留下两根七八米长的光滑树干。

“看明白了没?”

王建军指着那两根树干,冲着还在发愣的李向阳咧嘴一笑。

“这就是滑轨!”

李向阳恍然大悟。

两人把两根树干并排放在雪地上,间距和爬犁的滑板差不多宽。

然后,他们把那些巨大的熊肉块和熊骨,一块一块地堆了上去。

最后,用带来的粗麻绳,把这堆肉山和两根树干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个简易的、充满了原始智慧的拖板,就这么诞生了。

“来,搭把手。”

王建军把拖板的前端抬起来,用绳子牢牢地系在了后面那架空爬犁的尾部。

一个“一拖一”的组合,完成了。

“我操!姐夫,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李向阳看着眼前这个杰作,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都能让你想出来?”

“穷则思变。”

王建军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一脸的得意。

“走,回家!”

他把三条狗重新套上挽具,和大骒马并排系在了最前面那架爬犁上。

“驾!”

王建军一抖缰绳,大声吆喝。

大儿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用力,身上的肌肉块块贲起。

三条狗也弓着背,拼命地往前拽,喉咙里发出用力的低吼。

爬犁,动了。

后面拖着的那个巨大拖板,也跟着缓缓滑动起来。

“吱嘎——吱嘎——”

沉重的爬犁和拖板,在厚厚的雪地上,压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那场面,极为壮观。

长长的队伍在雪白的原野上蜿蜒前行,艰难而又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移动。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皑皑白雪镀上了一层金边。

三道巨大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出现在了黑山屯的屯子口。

最前面,是一匹神骏的大骒马和三条极其壮硕的黑狗,拉着一架堆满野兽尸体的爬犁。

中间,是另一架爬犁,上面铺着一张巨大到骇人的黑色皮子,皮子上面,是四只比磨盘还大的熊掌。

最后面,更夸张。

两根粗大的白桦树干上,捆着堆积如山的肉块,被一根粗麻绳系在第二架爬犁后面,在雪地上硬生生拖行。

一个由一人一马三狗组成的“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碾进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快看!那是谁回来了?”

一个在屯子口玩耍的半大孩子,最先发现了这支奇怪的队伍,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是建军!是王家的建军!”

有人眼尖,认出了王建军的身影。

整个兴安屯,瞬间炸了。

“走走走!看热闹去!”

“我的天爷!那拉的是啥玩意儿?”

“那黑乎乎的一大张,是啥皮子?比我家的炕席都大!”

正在家里烧火做饭的婆娘们,扔了手里的烧火棍。

猫在屋里抽旱烟的老爷们儿,也纷纷跑了出来。

整个屯子的人,都朝着屯子口蜂拥而去。

当他们看清那支“车队”的全貌时,所有人都被震得集体失声。

那张黑得发亮的熊皮,巨大无朋,铺在爬犁上,四只爪子垂在外面,光是那锋利的爪尖,就看得人头皮发麻。

“熊……是熊瞎子!”

一个老猎户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张熊皮,声音都在发颤。

“这么大的熊,起码得有六七百斤!山里的王啊!”

人群“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议论声,惊叹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稳稳坐在爬犁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那股子彪悍之气的年轻人身上。

王建军。

这个名字,在今天,注定要成为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