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田南阳来信,前往南阳(2/2)
徐康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自顾自地分析道:“况且,我近日研读医书,对某些‘霉变’之物治疗疮毒炎症另有所得,或许……或许正能对症。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试一试!”
陈伯见徐康神色决绝,知他心意已定,但仍旧忧心忡忡,苦口婆心地再劝:“少主!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老奴知道您心善,可……”
徐康转身,执起老人布满老茧的手,语气缓和下来,却依旧坚定:“陈伯,我知您一心为我,为庄子着想。但您想想,若因畏惧前路艰险,而对此等性命攸关之事袖手旁观,我徐康于心何安?日后又如何能坦然面对众人,自称仁德?况且……”徐康压低了些声音,“我近日调配那‘青霉菌’汁液,用于庄内牲畜外伤化脓,效果奇佳,或许对人体内腑炎症亦有奇效。此事颇有把握,您不必过于担忧。”
话已至此,陈伯知再劝也是无用,看着徐康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只得长叹一声,皱纹深刻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忧虑:“唉!既然少主心意已决,老奴……老奴这就去准备车马、护卫,挑选路引、盘缠。但是!”老人神色骤然变得无比肃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此行必须多带精锐护卫,一路上务必隐匿行踪,谨慎行事,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身份!此外,老奴需派两名最机警的护卫贴身跟随,若是少主擅自涉险,或情况危急……”陈伯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老奴就只能授命他们,将您强行带回庄子!此事绝无商量余地!”
“好!全凭陈伯安排!”徐康见陈伯松口,立刻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般的狡黠与感激,“我就知道,陈伯最懂我,也最支持我!”
接下来的半日,徐府上下忙碌非常。陈伯亲自去护卫营中,精挑细选了五名经验丰富、武艺高强且绝对忠诚的商队老护卫,又细细叮嘱了沿途注意事项。门房李叔则忙着准备各类可能用到的药材、充足的银两以及干粮物资,将马车内布置得尽可能舒适妥当,以应对长途跋涉。
趁着这个空当,徐康独自来到他那间小小的、充满各种奇怪器皿的药室。徐康取出一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小瓷瓶,里面盛放着这些时日用特殊方法培养、反复过滤提纯得到的青霉菌汁液。虽然其药效远不及真正的青霉素纯粹、稳定,且存在未知风险,但在这个时代,或许已是应对严重炎症的唯一希望。他小心地将瓷瓶用软布包裹,放入贴身行囊。
“黄旭,但愿你我能有此缘分,但愿这‘青梅素’能为你挣得一线生机。”徐康对着瓷瓶,低声自语,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面对未知的凝重。
次日拂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中,一行人在庄门外整装待发。马车碾过湿润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打破了黎明的寂静。至句水码头,但见河水清冽,波光粼粼,两岸垂柳依依,随风轻摆。登上前来接应的舟船,行于碧波之上,恍若画中游。
顺流而下至余姚江,江面渐阔,水势平缓。徐康立于船头,任清凉的江风拂面,吹动他的衣袂,心中已在反复盘算着抵达南阳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情况以及诊治之策。及至山阴县码头,远远便望见桅杆如林,各式商船云集,人流如织,吆喝声、号子声不绝于耳,好一派东南繁华景象。
李叔熟门熟路地安置好众人入住熟悉的客栈后,便立刻前去与约定好的甄家商队接洽后续行程。不料归来时,却面有愠色,向徐康禀报道:“少主,这些甄家的人,未免太过倨傲!领队的管事言语间颇为轻慢,非要我们全盘听从他们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还说到了丹阳郡就要将我们转交给另一支前往襄阳的商队,由他们接手,简直……简直视我们如无物,如同累赘一般!”
旁边的护卫首领张勇是个火爆脾气,闻言顿时大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岂有此理!我等虽是随行,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少主,要不咱们自己走?何必受这窝囊气!”
徐康听罢,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意,反而淡然一笑,摆手安抚道:“李叔、张护卫,何必与他们动气?在甄家这等纵横数州的大商贾眼中,我们确实只是个小供货商,无足轻重。他们能允我们随大队同行,借其旗号保路途平安,已属难得。既然有求于人,又何必奢求对方毕恭毕敬的礼遇?”他嘴角微扬,眼中透着超越年龄的通透,续道:“他们既愿安排一切,我们乐得清闲省心,正好可以养精蓄锐。只要能平安、快捷地抵达南阳,这些虚礼和闲气,不必计较。”
李叔见徐康如此豁达,心中怒气这才稍稍平复,拱手叹服道:“少主胸襟开阔,非常人能及,老奴佩服。已与对方约定,明早辰时整,在甄家商铺前会合出发。”
是夜,徐康独坐客栈窗前,凝望着天边那轮渐渐沉落的血色残阳。徐康再次取出赵田那封已被摩挲得有些发软的来信,就着最后一缕天光,又细细读了一遍,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黄旭……肺痨……咯血……”徐康轻声自语,眉头紧锁。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现代医疗技术的时代,肺结核几乎就是阎王的请帖,是不治之症的代名词。但根据赵田的描述,黄旭的症状似乎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黄旭还能在搀扶下勉强习武,说明心肺功能尚未完全衰竭,病情或许尚未到药石无灵的晚期。
“若是严重的肺部炎症引发咳喘咯血,我这‘青梅素’或可见效,压制炎症;但若真是肺痨……”徐康的眉头锁得更紧,想起前世模糊的历史记忆中关于黄旭早夭的记载,心中不由一沉,一股无力感悄然蔓延,“那……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我此举,究竟是带去希望,还是……徒增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