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袁绍优柔寡断（1/2）

建安四年，夏，河北

黎阳城外连绵数十里的袁军大营，却热火朝天，杀气盈霄。旌旗蔽野，甲胄耀日，号角连营，战马嘶风。

数十万大军正在做最后的集结与操练，准备着对曹操发动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中军大帐，恢弘如殿，以虎皮铺地，金玉为饰。袁绍高踞于上首镶金嵌玉的帅座之上，身着繁复华丽的紫袍金甲，腰佩宝剑，顾盼之间，志得意满。

连日来，各路兵马陆续抵达，粮草辎重堆积如山，谋臣武将歌功颂德，这一切都让他那“四世三公、天下楷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仿佛四海归一、君临天下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其下，谋臣如云，武将如雨。以郭图、许攸为首的一派，满面红光，不断鼓吹着“主公神武，曹操指日可灭”；而以田丰、沮授为首的另一派，则眉宇间隐带忧色，虽在帐内，却似格格不入。

“哈哈哈！”

袁绍举起手中的金樽，意气风发，声若洪钟，

“诸公！我河北带甲百万，粮秣可支十年，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观那曹操，撮尔小贼，据守官渡，螳臂当车，岂不可笑？待我大军一到，必如泰山压卵，碾其为齑粉！届时，诸公皆是从龙之臣，封侯拜相，与国同休！”

“主公英明！天威浩荡！”

郭图立刻出列，躬身谄笑，“曹操阉宦遗丑，窃据神器，早已天怒人怨！今主公奉天讨逆，大军所向，必是箪食壶浆，望风披靡！克定许都，只在旦夕之间！”

许攸也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本初兄所言极是！攸在曹营旧识颇多，皆知曹操外强中干，内部离心离德。只待我军雷霆一击，其势必土崩瓦解！届时，中原可定，天下可图！”

帐内一片阿谀奉承之声，颜良、文丑等武将更是摩拳擦掌，纷纷请战，气氛热烈到了。

然而，就在这片“祥和”与“必胜”的氛围中，一名风尘仆仆的探马，被侍卫引领着，疾步闯入大帐，带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报——！大将军！荆州、汉中紧急军情！”探马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略显尖锐，

“镇南将军徐康，已于月前于南郑誓师，以其麾下大将王飞、典韦为帅，法正为谋主，尽起荆、益之兵，分路出褒斜、陈仓、祁山诸道，其偏师魏延亦在武关大张旗鼓！观其兵锋所向，意在夺取关中！”

“什么？！”

如同沸鼎之中浇入一瓢冷水，大帐内热烈的气氛骤然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那名探马身上。

袁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志得意满的神情凝固了片刻，随即被一层阴霾所取代。他浓密的眉毛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握着金樽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徐康小儿……”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愠怒，

“他竟敢……竟敢在此刻，觊觎关中？！他莫非以为，我袁本初的目光，只盯着曹阿瞒一人吗？！”

关中，那是多么诱人的地方！昔年高祖龙兴之地，王霸之基！他袁绍岂能不想？只是眼下首要之敌是曹操，他才暂时无暇西顾。

如今，竟被一个他向来有些瞧不起的“南蛮小子”徐康抢先伸手，这让他如何不怒？

郭图眼见袁绍变色，心中一惊，生怕影响到即将发动的南征大计，立刻抢步出列，急声道：“主公！主公勿虑！徐康此举，不过是疥癣之疾，虚张声势罢了！”

他语速极快，试图将大事化小：“其真实目的，无非是见主公与曹操对峙于官渡，想趁机捞些好处，或行那围魏救赵之计，牵制主公，以缓曹操之势耳！关中马腾、韩遂、钟繇等辈，岂是易与之辈？徐康劳师远征，未必能讨得好去！”

他上前一步，语气更加肯定：“只要主公不为所动，速破曹操，则中原定鼎，携大胜之威，回师西向，则关中亦是我囊中之物！

届时，徐康若还在关中泥足深陷，我军正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与关中守军一并荡平！此乃一石二鸟之策也！此时若因徐康之举而迟疑，岂非正中曹操下怀？”

许攸也连忙帮腔，他自负智计，对徐康更是不屑一顾：“公则（郭图字）兄所言，鞭辟入里！徐康，跳梁小丑耳！其兵虽众，然远离根基，深入险地，实乃取死之道！主公万不可因小失大，当集中全力，先破曹操！只要曹操一灭，徐康不过是冢中枯骨，随手可灭！”

颜良在一旁听得不耐，洪声道：“主公！郭先生、许先生说得对！管他徐康还是马康，待末将破了官渡，生擒曹操，再回头收拾他不迟！”

文丑也吼道：“正是！末将愿为先锋，先破曹，再灭徐！”

郭图、许攸等人的话，如同给袁绍吃了一颗定心丸。是啊，徐康算什么？不过是个侥幸成功的暴发户，如何能与自己这四世三公的底蕴相比？当务之急，还是灭曹！只要灭了曹操，天下已得大半，区区徐康，何足道哉？

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就欲开口，赞同郭图等人的意见，督促大军按原计划加速南下。

然而，总有不识时务的声音，要在关键时刻泼下冷水。

“主公！万万不可！”

一声沉喝，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喧嚣之上。只见沮授面色凝重，越众而出，对着袁绍深深一揖，语气沉痛而恳切：

“主公！徐康取关中，绝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大患啊！”

他不顾郭图、许攸等人投来的不满甚至怨毒的目光，继续疾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