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雷裂空，雏凤振翅（1/2）

沈逸之调任京畿巡防营副统领的消息，如巨石砸入暗湖，涟漪疾扩。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宸妃明升暗降的一步棋。既惩戒他未能完全掌控北镇抚司让赵四“意外”落入其手，也是调离核心，避免其与慕容烬过密。更深一层，或也借沈逸之手，看紧京畿兵权，防慕容烬渗透。

永宁侯府内，气氛愈发微妙。

林正岳称病不出，将所有琐事推给钱师爷，自己整日躲在书房，对着大周疆域图发呆，眼神闪烁。太子倒台未带来轻松，反像卸下枷锁却站于更陡悬崖。宸妃“提点”言犹在耳，慕容烬深沉难测更让他寝食难安。

而林婉儿，则如同换了一人。

她不再整日待闺房佛堂，反频繁现于府中账房、库房，甚至偶问钱师爷外面之事。她屏退阿谀奉承的丫鬟，只留两个沉默寡言、眼神清亮的在身边。变化，府中下人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却无人敢多言。

这日午后，慕容烬院中演练强筋健骨拳法，动作缓慢却隐含劲力。汗水浸湿青衫，勾勒逐渐坚实轮廓。

林婉儿独走进来，未带食盒，无丫鬟跟随。

她站廊下，静看慕容烬打完拳，才开口：“父亲让我来问你，对沈逸之调任京畿巡防营，有何看法？”

慕容烬收势，拿布巾擦汗，目光平静看她：“侯爷是希望你来做说客，探我口风？”

林婉儿未否认，也未像以往羞恼，只抿唇道：“父亲很不安。他说……宸妃娘娘此举，意在削沈逸之权，也是警告我们侯府。他担心，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我们。”

“侯爷多虑了。”慕容烬走到石桌旁，倒杯凉茶，一饮而尽，“娘娘如今初掌权柄，首要之事是稳定朝局，清洗太子余党，而非对付一无实权、刚‘立功’的永宁侯府。调走沈逸之，与其说警告，不如说……平衡。”

“平衡？”

“不错。”慕容烬放茶杯，“娘娘需人替她冲锋陷阵，也需人稳住后方。沈逸之是她最信任的刀，但刀太锋利，放身边也可能伤己。放京畿巡防营，看似远离中枢，实控京城安危，进可震慑宵小，退可护卫宫闱。同时，也能让某些人……比如我，有所顾忌。”

他看林婉儿，眼神深邃：“告诉你父亲，不必惶恐。眼下我们只需做好两件事：第一，继续‘忠心耿耿’配合娘娘清洗太子余党，将这把‘投名状’烧更旺；第二，闭门谢客，低调行事，让娘娘觉得我们‘安分守己’，暂无暇他顾。”

林婉儿仔细听，眼中闪思索光芒。她发现，慕容烬分析总能一针见血，剥开迷雾，直指核心。此能力，让她感莫名……安心，尽管安心建在更大不确定性上。

“我明白了。”她点头，却未立刻离开，犹豫下问，“那……你呢？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慕容烬看她眼中那抹不同以往的探询，微挑眉：“我？自然是继续‘安分守己’，静观其变。”

林婉儿显然不信，但她未追问，只低声道：“外面……现在很乱。听说昨夜又有两个太子门下官员被抄家，家眷哭嚎声传半条街……还有人在暗中串联，说要……要清君侧。”

“清君侧？”慕容烬嗤笑，“不过是丧家之犬，临死狂吠。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他语气中的笃定与冷漠，让林婉儿心头一凛。她忽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这名义上的丈夫。

“如果……如果风暴真来了，侯府……我们……该怎么办？”她忍不住问出心底最深恐惧。

慕容烬沉默片刻，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最终落庭院中那棵在秋风摇曳的古树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缓缓道，“既然躲不过，那便只能让自己足够坚韧，要么在风中折断，要么……迎风而立，等风停，或者，驾驭风。”

驾驭风？林婉儿心中巨震。此话里的野心，几乎毫不掩饰！

她看他平静无波的侧脸，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艘船，掌舵的早已不是父亲，而是这深不可测的男人。而此船，正驶向一片她完全无法预知、惊涛骇浪的海域。

她未再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背影依旧纤细，却似乎挺直了一些。

慕容烬看她离去，眼神微动。林婉儿转变比他预想的快，也……更有价值。一开始独立思考、并试图掌控自己命运的侯府小姐，在某些时候，能起意想不到的作用。

……

然，树欲静，风却来得更快，更猛！

就在沈逸之调任京畿巡防营的第三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点燃了京城夜空！

起火点，非某官员府邸，而是——城西的永丰粮仓！

永丰粮仓，储存供应京城及周边数十万军民的部分粮草，地位至关重要！

火借风势，瞬间燎原！冲天火光映红半边天，哭喊声、救火声、兵甲碰撞声、马蹄声混杂一起，将沉寂的京城之夜撕得粉碎！

“走水了！永丰粮仓走水了！”

“快救火！”

“封锁街道！闲杂人等退避！”

京畿巡防营士兵在沈逸之指挥下，迅速出动，封锁周边街道，维持秩序，组织救火。但火势太大，浓烟滚滚，火光中隐约可见有人影在混乱中趁火打劫，甚至与巡防营士兵发生了冲突！

“大人！火势控制不住！里面……里面好像有人故意纵火！”一名校尉满脸烟灰，冲到沈逸之马前急报。

沈逸之脸色铁青，按着腰刀的手指关节发白。他刚接手巡防营，就出如此大纰漏！永丰粮仓被焚，无论是否人为，他都难辞其咎！更重要的是，此火，来得太巧了！

是太子残党的疯狂报复？还是……有其他势力想借此搅浑水，甚至将他这新上任的副统领拖下水？

“全力救火！凡有趁乱滋事、阻碍救火者，格杀勿论！”沈逸之咬牙下令，眼中寒光四射。他必须稳住局面！

……

永宁侯府也被外面的喧嚣惊动。

林正岳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连声追问：“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是不是冲着我们侯府来的？”

钱师爷急匆匆打探回来，脸色发白：“侯爷，是……是永丰粮仓！火势极大！外面全乱了！”

“永丰粮仓？！”林正岳眼前一黑，“天爷！这是要出大事啊！”

他猛抓住钱师爷：“快！快去请慕容烬！快去！”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让他恐惧却又不得不依赖的女婿。

慕容烬早已站在静思苑的院中，眺望着西方那映红夜空的火光，脸色平静，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