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巫女缄默藏惊雷（2/2）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帐内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阿月额角也见了汗。她迅速起针。随着冰针离体，慕容烬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那血落在地上，竟带着丝丝寒气。

“感觉如何？”阿月问。

慕容烬喘息着，感受着体内那纠缠不休的阴寒似乎被暂时压制下去了一丝，虽然代价是经脉如同被冰锥刺过般的剧痛。

“……尚可。”他声音更哑了。

阿月收拾着冰针，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体内寒毒盘踞至少十载以上，早已深入奇经八脉，损及先天元气。”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此毒……不仅伤身，更损阳气根本，于男子而言，尤伤肾精，按理说……理应极难受孕，甚至……根本不可能令女子有孕。”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帐内炸响！

慕容烬擦拭嘴角血迹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眸看向阿月。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冰冷，有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杀机，但最终，都化为一片沉沉的死寂。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那攥着染血帕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阿月的心也在狂跳。她证实了！慕容烬根本不可能让林婉儿怀孕！那林婉儿腹中的孩子……

一个名字瞬间冲上她的心头——沈逸之！

只有他！只有他在北漠与林婉儿重逢，只有他们之间曾有过旧情！这孩子……难道是沈逸之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疼痛，却又……隐隐有一丝扭曲的释然。慕容烬知道吗？他如此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可他竟然认下了这个孩子，公告天下，赋予名分！他图什么？为了绑住林婉儿？为了掩盖他不能人道的隐疾？还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无数念头在阿月脑中飞转。她看着慕容烬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个男人的城府，太深了！

如果她说出真相，会怎样？

林婉儿会如何？她腹中的孩子会如何？沈逸之会如何？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带走林婉儿，从而彻底触怒慕容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不能说。

至少，不能由她来说破。

慕容烬缓缓坐起身，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他看向阿月，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

“阿月姑娘医术通神，本官……佩服。”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今日诊治之事，以及姑娘方才所言……”

“我只是个巫医，只管治病。”阿月打断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情绪，“病因如何，后果如何，与我无关。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她收好药箱，转身向外走去，脚步比来时更快了几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直到走出大帐，接触到外面冰冷的空气，阿月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靠在帐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手心全是冷汗。

她守住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秘密。为了沈逸之的安危，为了不让局面彻底失控，她选择了沉默。

可这沉默，如同在她心上压了一块巨石。

帐内，慕容烬独自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方染血的帕子。

【司徒峻暴怒：贱婢！竟敢窥探朕之隐疾！当诛九族！】

【慕容烬冰寒：她知道了……也好。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看向林婉儿营帐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那里面，有他必须守护的“筹码”，也有他无法言说的屈辱，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林婉儿以命相护而悄然裂开的缝隙。

阿月的缄默，暂时维系了这脆弱平衡下的惊涛骇浪。然而，秘密一旦存在，便如同埋下的火药，只待一根引线，便能将眼前的一切，炸得粉碎。而此刻，远在西羌的暗战，正悄然进行，即将带回可能点燃引线的第一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