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隐疾难言淬冰心（2/2）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内只剩下慕容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噬咬声。

墨九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紧握的剑柄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突然，慕容烬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一条吸附在关元穴上的赤阳蛊身体骤然膨胀，然后“噗”的一声轻响，竟直接爆裂开来，化作一小滩暗红色的粘液！

“忍住！”阿月低喝，出手如电，用玉片迅速刮去那爆裂的蛊虫残骸，只见底下的皮肤已然被灼出一个细小的黑点，但一股更加精纯的灼热气流，却也顺着那破开的穴位，强行冲入了被寒毒堵塞的经脉！

“呃啊——！”慕容烬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又重重砸回榻上。

阿月额头沁出细汗，动作不停，仔细观察着其他蛊虫的状态，并及时调整它们的位置。

这半个时辰，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时辰终于到了，阿月迅速用玉夹将那些颜色变得暗沉、几乎不再动弹的赤阳蛊一一取下，放入另一个空罐中密封。再看慕容烬的小腹，已是通红一片，布满了细小的灼痕和蛊虫钻咬留下的血点，触目惊心。

慕容烬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湿透，脱力地躺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但他那双眼睛，却在极致的痛苦过后，反而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锐利。

“……如何？”他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

阿月递过一碗早已准备好的、冰镇过的药汁：“喝下去，固本培元。”

看着他喝下药汁，气息稍平，阿月才道：“寒毒……被强行化去了一丝。但此法酷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常用。你的经络……需要时间修复。”

她顿了顿，看着他小腹那片狼藉，意有所指：“蛊虫噬咬，主要作用于任脉与冲脉，此二脉……亦主男子宗筋。此法或可……略微激发残存阳气，但能否……重振雄风，犹未可知。”

她说得隐晦，但帐内三人都心知肚明。“重振雄风”四个字，如同无形的针，刺在慕容烬最隐秘的痛处上。

慕容烬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眸中已是一片深沉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酷刑从未发生。

“有劳姑娘费心。”他语气淡漠，“今日之事……”

“我是巫医，只治病，不闻他事。”阿月再次表明立场，快速收拾好药箱，“明日换药浴。你……好生休息。”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帐。每一次面对慕容烬，都像是在深渊边缘行走。

帐内重归寂静。

墨九无声上前，替慕容烬盖好薄毯。

【司徒峻暴戾：奇耻大辱！朕竟沦落至此！待朕重回金銮，定要这天下巫医，尽数陪葬！】

【慕容烬冰寒：赤阳蛊……确实霸道。这一丝阳气……虽微乎其微，但终究是一线希望。】

他抚上自己依旧灼痛的小腹，那里残留的并非只有痛苦，还有一丝久违却真实的温热感。这感觉让他屈辱，却也让他看到了一丝极其渺茫的曙光。

而此刻，远在西羌的荒漠中，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刚刚结束。墨九派出的精锐小队，付出了三人的代价，终于截住了一伙试图向司徒睿秘密据点运送补给的马队。带队的小队长从马队首领身上搜出了一封未能及时销毁的密信，借着月光看清落款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印记，并非来自景王府，而是……东宫属官的旧印！

消息正以最快的速度，传回落雁坡。慕容烬等待的“东西”，似乎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