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困兽之搏，暗信传音（1/2）

北漠边陲，孤零零的帐篷里，油灯如豆。

司徒睿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影子在毡壁上扭曲、拉长。老妪早已离开，留下的话却像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交出证据？那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柳相拿到手，扳倒宸妃后，下一个被灭口的八成就是他这个“污点证人”。不交？一双儿女在柳相手心里攥着，那是他司徒睿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和一点点柔软的念想。

他猛地停住脚步，双手撑在粗糙的木桌上，骨节咯咯作响。

“慕容烬……宸妃……”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疯狂的算计。

柳相要他死，慕容烬和宸妃难道就容得下他？尤其是宸妃，那个亲手将他从亲王之位打落尘埃的女人！但眼下，敌人的敌人……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出的火星，骤然亮起。

只有联合慕容烬和宸妃，先扳倒柳相，拿回孩子，他才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与虎谋皮，不外如是。慕容烬恨他入骨，宸妃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剖析利弊：

对宸妃而言， 柳相拿到太子旧案的原始证据，是她最大的噩梦。那会直接威胁她的摄政地位，甚至性命。只要能阻止证据落入柳相之手，她或许愿意暂时搁置对他的杀意，甚至……进行有限度的合作。

对慕容烬而言， 柳相也是敌人，是那个在西羌散播谣言、试图将他困死边关的黑手。更重要的是，慕容烬此人……当初在黑石城，慕容烬给过司徒睿替身承诺——慕容烬承诺保全他孩子性命，后来也确实将那对双生子秘密送走抚养。尽管替身赵四郎交出的证据是假的，但至少，在“不杀稚子”这一点上，慕容烬守住了底线。这是一个极其注重承诺和底线的人，与柳相那种毫无顾忌的老狐狸不同。

如果他能提供给慕容烬和宸妃无法拒绝的东西——比如柳相在西羌乃至朝中更多隐秘势力的线索，比如帮助他们在与柳相的对决中抢占先机……或许，能换来一个谈判的机会，甚至一个临时的、脆弱的同盟。

风险巨大，但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破局的路径。

他必须秘密联系慕容烬，越快越好！柳相给的时间不多了。

公开去黑石城？那是自投罗网，柳相的眼线说不定正等着他现身。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明珠！野利明珠此刻就在黑石城内，由阿木尔秘密安置。那是他现在唯一能隐秘联系上，且可能接触到慕容烬身边人的渠道！

更重要的是，明珠单纯，不会引人怀疑。

司徒睿立刻唤来仅存的亲信。

“你潜入黑石城，找到明珠公主。”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要她做一件事：找到慕容烬或者林婉儿，单独传一句口信。”

亲信俯身靠近。

司徒睿压低声音：“江南游鱼已入他人网，池塘将涸。以柳换鱼，可救池塘。”他顿了顿，补充关键信息，“若信，后日申时三刻，黑石城西十五里，‘望乡石’下，只身一人。过时不候，鱼死网破。”

这句口信必须隐晦，却又得让慕容烬立刻明白。

亲信默念两遍，确认记牢，躬身退去，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

司徒睿瘫坐在狼皮垫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是一场豪赌。赌野利明珠对他的情分和勇气，赌林婉儿的敏锐和决断，更赌慕容烬对柳相的忌惮是否超过了对他的仇恨。

他闭上眼，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句短短的口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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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城，连日来因朝廷嘉奖和郡主大婚筹备，透着几分忙碌的喜庆。街市比往常热闹。

野利明珠躲在阿木尔安排的小院里，心神不宁。市井流言、王庭旧事、对司徒睿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她像真正的普通羌女，深居简出。

这日午后，她正在院中晾晒衣物，后门传来三声轻微有节奏的叩击。

她的心猛地一跳——是司徒睿的紧急联络信号！

慌忙开门，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闪身而入，正是王爷身边的亲信。

“时间紧迫，请公主听好。”汉子语速极快，“王爷要您找到慕容大人或林婉儿，单独传一句口信，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他凑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复述了那句口信，连同时间地点。

野利明珠听得懵懂，但“生死攸关”四字让她不敢怠慢。她重复了两遍，确认记牢。她知道必须完成王爷的嘱托。

她不敢耽搁，换上外出的衣服，挎着篮子出了门。

街上热闹，许多店铺在为郡主大婚准备货物。野利明珠低头快步走向都督府方向，心脏狂跳。

路过城中最大的绸缎庄“锦云轩”时，里面传来女客们的喧哗声。她下意识瞥了一眼，猛地顿住脚步——林婉儿正与柔嘉郡主司徒妍曦一起挑选布料。

机会！

野利明珠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走进锦云轩。在这满店华服锦绣的宾客中，她这身普通羌女打扮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