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心即天(2/2)
“若天人合一,寻求平衡,为何天道如此冷漠,为何从不回应?我们在此论道,它可曾降下半点启示?”林逸长叹一声,他的“心网”铺开,感受到的只有同伴们混乱、痛苦、迷茫的情绪,以及这洞窟亘古不变的死寂。
他们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从各自的观点出发,互相攻击,试图在对方的理论中找到自己立足的基点,却发现每个人的理论都存在着被禹徒一针捅破的巨大漏洞。他们就像四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光明,却永远也飞不出去。
就在这争论最激烈,四人几乎要陷入心魔的刹那——
林逸的脑海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响。他猛地想起了在鬼谷传承之地,那位先贤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问题本身,本就是答案。”
问题……答案……
“以尔心自问,何为天道?”
“以……心……自问……”
林逸脸上的迷茫与痛苦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澄澈。他猛地一震,抬起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喝止了已经面红耳赤的同伴们。
“我们都错了!”
一声大喝,让激辩的三人同时停下,错愕地望向他。
在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林逸缓缓站直身体,转身,面向那尊石像般的禹徒,深深地鞠了一躬。
“前辈,晚辈明白了。”他抬起头,目光清明如洗,“您问我们‘何为天道’,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您给出的答案。”
洞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秦天和陈远还是一脸茫然,但苏瑾的眼中,却猛地闪过一道明悟的光芒。她的【认知之钥】在这一刻,不再解析外界的规律,而是转向了内在的逻辑。
她瞬间想通了所有的关窍,接过了林逸的话语。
“是了……我们都错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勘破迷雾后的喜悦,“如果天道是外在的某个东西,是规律,是自然,是需要我们去服从或改造的客观存在,那前辈又何必问‘心’?”
“既问‘以心自问’,便是要我们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着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们,然后将目光再次投向禹徒,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最终的答案:
“天道不在九霄云外,不在古籍经典,不在山川自然,就在这方寸之间。我心即是天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洞窟仿佛都亮了一下。
禹徒那双紧闭了三日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他眼中的星河流转,光芒大盛,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其中诞生又毁灭。他深深地注视着苏瑾,以及她身后的林逸、秦天和陈远,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欣慰的笑容。
“善!”
一个字,如天宪昭告,回荡在洞中。“三千年等待,终得真解。”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突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洞外传来,紧接着,整个山洞都开始微微震动,头顶的石缝中簌簌地落下尘土。还不等四人反应过来,外面便传来了密集的、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归墟教徒那狂热而扭曲的呐喊,以及清道夫制式能量武器开火时特有的高频嗡鸣。
陈远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在强攻这座迷阵!”
禹徒却对外界的惊天动地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看穿世事的淡然。
“痴儿。”
他评价了一句,然后随意地将袖袍一挥。
刹那间,四人面前光滑的洞壁突然变得如同水面一般,泛起圈圈涟漪。紧接着,一幅清晰的景象浮现在石壁之上,正是迷阵之外的情形。
只见数百名身着黑袍的归墟教徒,正用各种诡异的邪术和蛮力,疯狂地攻击着他们面前的山石与树木。而在另一侧,一队装备精良的清道夫特工,则架起了重型能量武器,一道道粗大的能量光束不断轰击着空无一物的虚空。
然而,他们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打在了水中的倒影上。被炸碎的山石在下一秒便悄然复原,被斩断的古树转瞬间又恢复如初,而那些威力巨大的能量光束,则在没入某片空间后便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回应。
“物质的手段,破解不了时空的法则。”禹徒的声音平静无波,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这座先天混沌大阵,早已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了三界之外。任你力能开山,技可通天,也不过是在这镜花水月的表象上徒劳挣扎罢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石壁的景象中,一名清道夫的指挥官启动了某种一看就极其强大的实验性装置。一道刺目到极点的能量光束,以撕裂空间的气势射向阵法的某个节点。
然而,那光束在飞到一半时,前方的空间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诡异弯曲,光束竟沿着一条不可思议的弧线,最终反射了回去,直奔清道夫自己的阵地,引起了一片混乱与惊呼。
禹徒不再关注洞外那如同闹剧般的景象,他再次转身,面向心神激荡的四人。
他宽大的袖袍在身前缓缓一挥,刹那间,洞窟四壁上所有古老的符号、图腾、文字,全都“活”了过来。它们化作无数流光,从石壁上脱离,在洞窟的中央汇聚、盘旋、交织,最终,在四人震撼的目光中,凝聚成了一幅上圆下方的星图,以及一卷布满神秘数字的龟甲虚影。
那,正是传说中华夏文明的源头——《河图洛书》。
“记住,”禹徒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告诫,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天道无常,规律、自然、平衡,皆是其相,而非其本。唯有本心,才是你们衡量万物的唯一尺度。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