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根本原因(2/2)
当初不良帅之所以步步为营、迂回布局,皆因先皇遇刺身亡,李唐皇室血脉凋零,所剩无几。
彼时的李星云尚是稚童,既无执掌天下的心智,也无安定朝局的力量,不良帅万般无奈,只能以缓进之策暗中谋划,一边为其扫清前路障碍,一边借世事磨难历练他的筋骨与眼界。
而今再看眼前的李星云,在不良帅眼中,他眉宇间的英气、处事时的沉稳,已然有了当年太宗陛下年轻时的风范,早已具备了承继大统,复兴大唐的能力。
这般光景下,过往的历练与迂回皆无必要,不良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李柷可以即刻登基,振臂一呼,复兴大唐,扭转王朝倾覆的命运。
李柷却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深沉而锐利:“袁卿有所不知,朱温、李克用、王建等藩镇之流,不过是加速我大唐覆灭的表象罢了,真正的根源并不是他们。
若不解决根本问题,即便杀了几个逆贼,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李柷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连一旁捋着胡须的吕洞宾都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良帅更是忍不住追问,语气带着不解:“殿下此话怎讲?若不是当年安史之乱埋下祸根,后续藩镇割据日益严重,皇权旁落,大唐又怎会走到覆灭这一步?”
这是当时的政治正确。
无论是朝堂上的百官、历代先帝,还是民间的黎民百姓,都这般认为——藩镇割据便是大唐灭亡的根源!
但李柷不同——他身为来自后世的灵魂,站在历史的“巨人肩膀”上,看得比所有人都更深、更远,早已洞悉了大唐覆灭的深层症结。
只见他缓缓负手而立,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往昔,随后侃侃而谈:
唐之亡,非亡于藩镇,而亡于财税之竭;财税之竭,非竭于天灾,而竭于兼并。
夫唐之盛也,贞观开元之际,府库充盈,甲兵强锐,四夷宾服,海内晏然。
然其衰也,户口减半,仓廪空虚,兵革不息,而天下崩离。何哉?
盖财税者,国之大脉也;兼并者,脉之蠹贼也。蠹贼日盛,则血脉日枯;血脉既枯,虽扁鹊复生,不能救也。
唐初之制,取民有度。租庸调之法,计口授田,赋役均平。故农安于亩,商通于市,吏不敢苛,民不知困。
及至中叶,法令渐弛,豪强并起。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贫民既失其业,则租税无所出;豪强广占其田,则赋役多诡避。朝廷岁入日削,而兵费日增,于是横征暴敛,民益困而国益贫。
财税既竭,则变乱生焉。玄宗天宝之后,府兵坏而募兵兴,边镇强而中枢弱。朝廷不能制藩镇,非不欲制也,实无财以养兵也。
德宗欲削藩,而泾原之变骤起;宪宗稍振作,而元和中兴仅昙花一现。及至僖、昭之世,天下裂为数十镇,天子仰食于藩臣,而唐遂亡矣。
向使唐能抑兼并,均田亩,使豪强不得恣其吞噬,则财税可充,兵食可足。
财税足,则藩镇可制;藩镇制,则天下可安。惜乎唐之君臣,不能早见其弊,而徒恃权术以驭强藩,譬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