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过了河的卒子,要将军了(1/2)

京城,一家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坐标的私人会所。

空气里,雪茄的醇香与旧皮革的气味沉甸甸地混在一起。

赵瑞龙赤着脚。

脚下的汉白玉地板冰凉,映出他身上真丝睡袍摇曳的光。

房间里很安静。

静到能捕捉到恒温酒柜压缩机再次启动的细微嗡鸣。

他面前的巨幕墙上,汉东卫视的新闻正无声播放。

一行加粗的宋体字滑入画面——“京州医疗系统腐败窝案”。

赵瑞龙停下了脚步。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了静音键。

世界彻底沉寂。

他身后,按摩床上两个异国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手上的动作僵在半空。

赵瑞龙没有回头。

他只抬手,朝后方随意摆了摆。

两个女人如蒙大赦,躬身一礼,用最轻的脚步退出了房间。

门被无声带上。

这间足以容纳百人派对的巨大套房,此刻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他。

另一个,是那个从头到尾都陷在窗边阴影里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中山装,脚蹬一双布鞋,整个人与这满屋的奢华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正低着头,用一块麂皮小方巾,极其缓慢地擦拭一副老旧的银边眼镜。

每一个动作,都稳定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赵瑞龙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康帝,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他没有看那个中年人,目光依旧黏在那面巨大的屏幕上。

“孙连城。”

赵瑞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这吃相,可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他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深红色的酒浆在杯壁上挂出长长的泪痕。

“雁过拔毛,也得看看是谁养的雁。”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那只价值数千的高脚杯,随手扔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

酒杯陷进柔软的羊毛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没有碎。

“他动福瑞达,就是在断我的财路。”

赵瑞龙终于转过身,望向那个沉默的角落。

被称作杜兄的中年人,放下了手里的眼镜和方巾。

他没有立刻戴上,任由目光带着几分失焦,投了过来。

那是一双看过太多事情,已经什么情绪都盛不下的眼睛。

“瑞龙。”

他开口。

“这个人,不好碰。”

“不好碰?”

赵瑞龙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走过去,一屁股陷进对面的真皮沙发。

“一个在区长位子上趴了十四年,才刚刚挪了挪屁股的货色。”

“李达康他不敢叫板,汉大帮他不敢动,他哪来的胆子?”

“沙瑞金给的?”

赵瑞龙自问自答,旋即摇了摇头。

“一个空降的省委书记,脚跟都没站稳,会用这么一个根基全无的人当先锋?我不信。”

杜兄没有反驳。

他拿起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有条不紊地洗茶、温杯。

滚烫的热水冲入壶中,氤氲出白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面容。

“正因为他趴了十四年,所以现在才可怕。”

杜兄将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宠金蟾的背上。

“人饿久了,吃东西是不要命的。”

他又说。

“但你看他现在做的事,动医疗系统,查福瑞达,每一步都打在七寸上。”

“这不像饿疯了的人在胡乱下口。”

“更像是……”

杜兄停顿了一下,将两杯温好的茶,一杯推到赵瑞龙面前。

“有人把饭,直接喂到了他的嘴边。”

赵瑞龙没有碰那杯茶。

他盯着杜兄。

“你是说,他是一颗卒子。”

“过了河的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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