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电子真空（2/2）

“首长，这是战役级的全频谱信息压制！我们与战场部队的实时联系被完全切断了！现在……我们对前线一无所知！”

就在他报告的同时，一台依靠最古老的物理线路和独立铅酸备用电源的监视器，屏幕在剧烈扭曲和雪花闪烁后，艰难地传回了来自战场最边缘、一个光学观察哨用长焦镜头捕捉到的最后画面。

画面剧烈晃动，模糊不清，但每个人都看清了那末日般的景象。

高空中，那几架刚刚展现出卓越智能的利剑无人机，像是被掐断了提线的人偶，瞬间失去了所有数据链连接与远程控制。

但它们并未坠落，而是立刻启动了底层的应急安全协议。机翼下的应急指示灯开始以固定频率闪烁，飞控系统被强制切换至自主返航或安全着陆模式。

它们姿态稳定地调整方向，脱离战斗编队，如同被驯服的猎鹰，开始在预设的安全空域盘旋下降，寻找备用着陆点。

那景象，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剥夺，武器被强行解除了武装。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看到了现代科技被关进了一座无形的囚笼。

装备发展部的马卫国部长看着那些被迫脱离战场的无人机光点在屏幕上无奈地闪烁，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最后的画面抽空，他喃喃自语，但不是跌坐，而是双手撑住了冰冷的桌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的眼睛……全瞎了。”他眼中因麒麟而燃起的光芒并未熄灭，而是转为一种混杂着愤怒与忧虑的烈焰。

王强将军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又睁开，眼神里满是苦涩与不甘。

他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用炮弹击穿装甲，今天，却看到了一种更可怕的炮弹，它不摧毁钢铁，只囚禁寄宿在钢铁之中的灵魂。

“他用最野蛮的方式，把战争拉回了原点……”

他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与其说是对麒麟的惋惜，不如说是在重新评估这场战争的天平。

刘伟和张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下的巨大焦虑。

那感觉，不像是心血被毁的绝望，更像是棋手在棋局中盘，突然被蒙上了双眼，只能靠记忆和直觉去揣测对手那致命的下一步。

赵振国上将和钱院士并肩站着，两位老人脸上的线条都绷得紧紧的。

他们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手背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在现代战争的裁决体系里，失去了全部电子侦察、通讯、火控能力的单位，无论你拥有多么坚固的装甲，多么强大的机动能力，都等同于阵亡。

蓝军，理论上，全军覆没。

这一场惊艳了所有人、颠覆了所有人认知的降维打击，最终以一种最古典、最粗暴的方式，被强行拉回了同一个维度，然后被一记蛮不讲理的重锤，砸得彻底沉默。

在一片死寂、焦虑和技术人员徒劳的忙碌声中，只有一个角落，与这末日般的气氛格格不入。

陈默。

他依然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黑暗都与他无关。

他面前那台漆黑一片的战术平板，冰冷地倒映着他平静的脸。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那片象征着终结的黑暗，但他的眼神并非空洞，更像是在聆听这片死寂。

那双眸子里，没有惊慌，没有错愕，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仿佛在计算这片电子真空能持续多久，

又仿佛在评估，在这片所有高科技武器的坟场之上，什么，才是不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