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家书(1/2)

二人回到监察司时,暮色已染透飞檐。

沈同真与季舒玄分别后,直奔司内书库而去。

半柱香后,随着陈风的籍录卷宗入手,沈同真也查阅起了被磨得发毛的纸张,只见泛黄的宣纸上用小楷记着。

“陈风,东林书院生员,籍贯杨州,父早亡,随叔父生活……” 字迹工整得过分,像块毫无瑕疵的玉佩,反而让人生出凿痕之感。

案头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他将卷宗往檀木桌上一磕,青铜镇纸压得纸角翘起,露出页脚处墨迹浅淡的批注 ——“无门派师承”。

指尖划过那行字,他忽然想起破庙里陈风苍白面容下暗藏的挑衅,还有那缕转瞬即逝的魔气,像条滑入阴影的蛇。

随即便写上了一条新的批注——“疑似魔修传承者”。

也就在此时,值夜的小旗官捧着漆盒跨入门槛,盒上朱漆贴着沈家特有的缠枝纹封条,蜡印未干,泛着温润的红。

“大人,镇江城快马递来的书信。”

沈同真目光从卷宗上移开,落在那漆盒之上,神色微微一凛。

他抬手,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递向小旗官,声音沉稳道。

“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小旗官双手接过银子,分量不轻,他忙不迭行礼,退出房间,脚步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几晃。

此时,沈同真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那缠枝纹封条,触感粗糙,带着岁月摩挲的痕迹。

他沿着封条边缘,轻轻揭起,动作谨慎得像是在拆解一件精妙机关。

蜡印断开,发出细微 “啵” 的一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掀开盒盖,一封家书静静躺在盒中,宣纸质地,透着几分古朴。

他抽出信笺,展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是父亲沈玄的笔迹,力透纸背,写着。

“吾儿安好,速回家一趟。”

短短几字,却让他心头一紧。

父亲向来沉稳,若非家中有急事,断不会如此急切传信。

想到此,沈同真不在犹豫。

月过柳梢时,沈同真已换了身青布长衫,骑在一匹踏雪乌骓上。

沈同真双腿轻夹马腹,踏雪乌骓嘶鸣一声,扬蹄奔出监察司后巷。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马蹄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脆,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弦上。

出城的路两旁,槐树影影绰绰,像是无声伫立的卫士,又似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者。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小时候,那座位于镇江深处的宗祠。

宗祠里弥漫着庄严的气息,檀木供桌上常年供奉着先辈牌位,牌位前的长明灯闪烁不定,似随时会熄灭。

每至初一、十五,他和父亲都要齐聚于此,行那庄重肃穆的祭祀之礼。

年幼的他,总是满心敬畏,抬眼望着高悬的匾额,“承祧守正” 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在昏暗光线下透着莫名的威严。

记得有一回,他因贪玩误了祭祀时辰,被父亲罚跪在宗祠内。

那夜,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吹得烛火摇曳,墙上先辈们的画像在光影中似有了生命,眼神仿若都在责备他的失仪。

他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挪动分毫,直至夜深,父亲才踏入宗祠,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一句斥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彼时,他还并不明白那宗祠对于父亲的意义,只觉是个庄重压抑的所在。

随着年岁渐长,知晓了镇江沈家与赵郡沈家的一些密辛,才明白那座宗祠承载的,是历代先祖的传承亦是一个久违的公道。

不知不觉,已至镇江城外。

城墙上的灯火星星点点,像夜空里低垂的星辰。

城门处,值守的士兵瞧见有人深夜策马而来,立刻警惕起来,长枪一横,喝问道。

“何人深夜进城?”

沈同真放缓马速,从怀中掏出锦衣腰牌,在月光下晃了晃,朗声道。

“有急事归家,还请放行。”

士兵看清腰牌上的文字,立刻收起长枪,恭敬行礼。

“原来是沈大人,得罪了,请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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