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俊儿郎(2/2)
“曾几何时,这还是只有骑在汗血马上的勇士才能弹唱。”
车夫接话,指尖在琴弦上划出个华丽的扫弦,音符像撒落的葡萄干般滚落在红柳滩上。
“可如今啊,连我家丫头都能骑着野骆驼,在沙丘上哼出这调子。”
他忽然转头,银须扫过骆驼刺花纹的衣襟。
“沈公子,要试试?”
沈同真愣了愣,目光落在少女绞紧孔雀翎羽的指尖上。
她耳尖的红色还未褪尽,发间银铃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像极了他昨夜在驿站画的、克孜尔壁画里的飞天。
“在下…… 怕是连琴弦都拨不响。”
他赧然一笑,伸手摸向腰间的香囊,却摸出片压得扁平的沙枣叶 —— 那是前日少女教他编花环时剩下的。
“拨不响琴弦,还能唱不成?”
“当年玄奘法师路过疏勒时,听见的战曲可比这凶得多。”
他忽然压低声音,用龟兹语哼起段低沉的旋律。
“那调子啊,能让铁骑兵的马刀都跟着打颤,连沙漠里的响尾蛇都吓得钻进地缝 ——”
少女 “扑哧” 笑出声,指尖的孔雀翎羽终于松开。
“阿大又要讲古了。”
少女笑着摇头,从腰间摘下羊皮水囊抛给沈同真。
“快喝些葡萄醴醒醒神,省得听了我阿大的‘凶曲子’,夜里不敢过于阗城的暗门。”
沈同真接过水囊时,指尖触到她方才握过的地方,还带着体温。
他仰头灌了口,酸甜的液体混着阳光的味道滑进喉咙,忽然看见车辕内侧的龟兹文刻痕 —— 在他昨夜借着月光临摹的 “乐” 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支振翅的夜莺。
“这是‘夜莺’的意思。”
少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解释道。
“阿大说,龟兹人会唱三种调子,一种给情人,一种给商队,还有一种……”
她忽然压低声音,“是给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旅人。”
话语未落,一阵悠扬的驼铃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车夫勒住缰绳,眯眼望向远方,只见一支驼队正缓缓靠近。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黑袍、头戴面纱的神秘人,他身后跟着一群驮着货物的骆驼。
“这是从大食来的商队。”
车夫说道。
“他们每年都会来南疆做买卖。”
神秘人在马车前停下,他的目光在沈同真和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用生硬的话语说道。
“你们要去于阗城?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就在沈同真犹豫不决时,车夫却笑着打消了他的顾虑。
“沈公子,无妨,大食商人一向守信,有他们同行,路上也会安全些。”
于是,众人便加入了驼队。
一路上,神秘人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赶路。
然而,沈同真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那驼队中,也隐隐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预示着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