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远方的消息(1/2)

九月,消息像风一样传来。

北平和平解放。天津解放。南京解放。上海解放。

国民党政权土崩瓦解,全国解放指日可待。

四水镇的人们,第一次从收音机(县里奖励给魏莱的一台旧收音机)里,听到了毛泽东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那天是1949年10月1日。

魏莱组织全镇人,在荒甸子边开庆祝大会。没有红旗,就用红布挂在竹竿上。没有鞭炮,就把铁桶敲得震天响。

人们自发地唱起歌,跳起舞。李铁柱吼着不成调的军歌,马三炮扭起了秧歌,连王老根都拄着拐棍,跟着节奏点头。

魏莱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希望的脸,眼眶发热。

他知道,从今天起,中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而这个偏远的小镇,也将成为这个新时代的一部分。

庆祝会后,他回到炮楼,打开那个牛皮纸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四水镇的田野上,第一次响起了国歌。我们站在历史的拐点,前方是未知的路,但身后是坚实的土地。我们必须走下去。”

写完后,他看向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刚刚灌浆饱满的苞米地上,像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

新时代来了。

但四水镇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十月下旬,秋收正式开始。

这是四水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收获:荒甸子两千亩金皇后苞米,熟地四千五百亩间作套种(苞米和豆子),还有零星的谷子、高粱。

所有人都上了阵。男人割,女人捆,老人孩子拾穗。打谷场上,十台脚踏脱粒机同时开动,嗡嗡的响声像一首丰收的交响曲。

魏莱每天泡在田里。左臂用绷带吊着(之前救火时用力过猛,旧伤复发),右手挥镰,效率不高,但他坚持。汗水浸透衣服,手上磨出血泡,但看着一车车金黄的苞米棒子运回打谷场,心里是甜的。

李铁柱负责运输,新打的木轮车不够用,就用扁担挑,用背篓背。这个壮汉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趟一趟,把丰收的果实运回粮仓(新建的,这次用砖石砌筑,防火)。

周明远坐在新粮仓门口,戴着老花镜记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脸上却始终严肃——纵火案的阴影还在,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马三炮负责晾晒和储藏。苞米棒子先晾晒,再脱粒,然后装袋入仓。他严格按照魏莱教的“三干三净”标准:干透、干净、干燥环境储存,防止霉变。

王老根带着靠山屯的老人孩子,负责筛选种子——把最饱满、最健康的籽粒挑出来,单独存放,作为明年的种子。

赵满仓闷声不响,带着芦苇荡村的人,编草帘、打草垫,用来垫仓防潮。

全镇上下,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高效运转。

但魏莱知道,暗处的眼睛,一直在盯着。

秋收第五天,护镇队抓住了一个可疑人物。

是个货郎打扮的中年人,挑着担子,说是卖针线杂货。但李铁柱注意到,他的担子很轻,不像有货。盘问时,他眼神躲闪,说话前后矛盾。

押到炮楼,魏莱亲自审问。

“哪里人?”

“河北…沧州。”

“来四水镇干什么?”

“卖货…”

“卖什么货?”

“针线…火柴…洋胰子…”

“担子里怎么是空的?”

“卖…卖完了…”

魏莱不再问,让李铁柱搜身。从货郎贴身衣服的夹层里,搜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四水镇的地形、粮仓位置、高炉位置、毒气存放点,还有…魏莱的住处。

地图背面,有一行小字:“务于秋收期间,制造混乱,伺机夺取‘特殊物资’。”

又是毒气。

“谁派你来的?”魏莱冷冷地问。

货郎咬牙不说话。

魏莱让李铁柱把他关进地窖(炮楼下面有个日军留下的地牢),严加看管。

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魏莱心里。

敌人没有放弃。秋收期间,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粮食入仓,毒气运走,四水镇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

必须加快速度,同时加强防备。

他调整了策略:白天全力抢收,晚上所有粮食集中到打谷场,由护镇队重兵看守。脱粒、晾晒、入仓,全部在白天完成,夜里不作业。

进度虽然慢了,但安全了。

秋收持续了十五天。当最后一车苞米运进粮仓,周明远拨完最后一颗算盘珠,抬起头,声音颤抖:

“镇长…统计出来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周明远清了清嗓子,念出数字:

“荒甸子金皇后苞米,两千亩,总产…五十二万斤!平均亩产…二百六十斤!”

轰——人群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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