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停战破裂的震动(2/2)

这些要求,表面上合情合理,但背后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们想摸清铁工厂和医疗点的底细,找到与“黑土项目”或其它秘密活动相关的蛛丝马迹。

魏莱召集核心人员,商讨对策。

“生产记录和台账,可以给他看。”周明远说,“但要做两套账。一套真的,我们内部掌握。一套‘加工’过的,给他看。原料消耗往大了报,就说试验废品率高。产品种类,就说是试验各种农具钢、工具钢。”

“药品登记也可以做。”郑怀远说,“但只登记常规的草药和简单西药。特殊的试剂和样品,绝对不登记。孙干事要帮忙搞药,就给他一个常规药品的清单,数量往少了写,显得我们‘艰苦朴素’。”

“另外,”魏莱补充,“我们要主动释放一些烟雾弹。铁工厂那边,可以‘不小心’让钱干事看到我们在试验‘土法炼铝’——用粘土和草木灰,这东西技术难度大,容易失败,看起来很‘高大上’,但实际离核心项目很远。医疗点这边,可以让苏医生‘无意中’提起,在研究用本地植物提取‘止血粉’或‘消炎水’,这也是常见的研究方向。”

反渗透,是一场精细的心理战和信息战。既要满足对方的“监督”需求,又要保护真正的核心;既要给出一些看似有价值的“信息”,又要将其引向错误或无关的方向。

然而,对手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五月十日,铁工厂发生了一起“意外”。堆放在厂房一角、准备用于改造炉膛的几块特殊耐火砖(里面掺了西北寄来的某种参考样粉末的废料,用于试验耐火性能),不翼而飞了。

看守的学徒说,晚上一切正常,早上来就不见了。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

魏莱亲自去现场查看。堆放耐火砖的地方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砖头很重,一次性搬走几块,需要力气,也需要运输工具。

“昨晚谁最后离开的?”魏莱问。

“是…是我。”一个叫狗剩的年轻学徒怯生生地说,“我打扫完,锁的门。钥匙只有我和张师傅有。”

“锁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

内部人干的?还是外部人用特殊手段进来了?

魏莱让李铁柱暗中调查。结果发现,狗剩有个表哥,最近常来镇上找他,这个表哥以前在县里混过,手脚不太干净。狗剩承认,表哥是来过,但只是找他借点粮,没进厂房。

与此同时,医疗点也出了点状况。用于储存西北寄来试剂的木柜锁头,有被撬过的痕迹,但锁没坏,可能是试探。柜子里的试剂瓶数量没少,但位置似乎被挪动过。

两件事接连发生,绝不是巧合。

“他们在试探,也在施压。”魏莱在密室里对周明远、张铁匠、郑怀远说,“偷耐火砖,可能是想分析成分。撬药柜,是想知道我们有哪些非常规的化学药品。他们在告诉我们:我们知道你们有秘密,我们正在查。”

“那怎么办?”张铁匠急了,“炭窑那边也不安全了?”

“炭窑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们应该还没摸到那里。”魏莱说,“但我们必须加强防备。铁工厂和医疗点,所有核心物品,全部转移。只留最基本的、可以公开的东西。另外,狗剩那个表哥,让李铁柱重点‘关照’一下,看看他背后有没有人。”

“还有,”郑怀远说,“孙干事最近老是旁敲侧击,问我有没有参与什么‘特殊’的医疗任务,或者见过什么‘特殊’的病人。我怀疑,他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关于…陈医生父亲笔记,或者毒气的事。”

陈伊伊父亲的笔记,魏莱一直妥善保管在炮楼密室的暗格里。毒气事件虽然过去,但知情者不少。如果杜书记或他背后的人真想挖,总能找到线索。

“笔记绝对不能暴露。”魏莱沉声说,“至于毒气的事,统一口径:就是日军遗留,我们处理了,上级表彰过。其他的一概不知。”

渗透与反制,就像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春日的四水镇悄然进行。每一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搜集对方的破绽,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在这紧张的博弈中,春天,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将绿色铺满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