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集:铜铃的索命回声(1/2)

小酒馆的风铃叮当作响,琉璃色的铃舌撞在青釉铃身上,溅起一串清凌凌的余韵。余音还没来得及绕着雕花窗棂散尽,一阵急促得近乎粗暴的敲门声,就轰然撞破了门扉的宁静。

“哐哐——哐哐哐——”

门板震颤的声响,惊得柜台上趴着打盹的灵羽鸟倏地抬起头,翠色的羽翼扑棱了两下,警惕地盯着吱呀作响的木门。木灵狐则慢悠悠地从软椅下钻出来,琥珀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鼻尖轻轻耸动着,捕捉着门外裹挟而来的、那股混杂着寒意与惊恐的气息。

豆包正捧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指尖刚触到杯壁的温度,就被这阵敲门声打断了动作。她抬眼看向星黎,对方正坐在对面的桌前,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着,屏幕上跳跃的代码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正在调试上次破案留下的信号追踪程序。听见敲门声,星黎的动作顿了顿,眉峰微蹙,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被拉开的瞬间,一股裹挟着山风潮气的寒意卷了进来,带着深秋的冷意,瞬间吹散了酒馆里的暖。门外站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一身洗得发白的卡其色冲锋衣上沾着泥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眼眶乌青得像是被墨染过,嘴唇毫无血色,干裂的纹路里还渗着淡淡的血丝。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红色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包的缝隙里,漏出一串铜铃的轮廓。风一吹,清脆的铃声便淌了出来。

那铃声本该是悦耳的,可此刻听在耳里,却奇异地带着一股渗人的阴森,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丝线,顺着耳廓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听得人后颈发麻。灵羽鸟不安地啾啾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豆包的肩头,小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敢再往外看。木灵狐则竖起了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女人手里的布包。

“这铃铛……会索命。”女人的声音发颤,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哭腔,“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女人名叫张兰,是个常年泡在偏远村落里的民俗研究者。她说半个月前,她为了考察黔北地区的傩戏文化,孤身一人去了群山深处的落云村。那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青石板铺就的寨道蜿蜒曲折,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傩面具,风吹过的时候,面具上的彩漆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底色。在村子里住了三天后,她在一位守寨老人的家里,看到了这串铜铃。

老人说,这铃铛是寨子里传了百年的护物,是清代一位能听懂草木鸟兽语言的巫女亲手打造的,戴上它能驱邪避灾,保一方安宁。张兰一眼就看中了这串铜铃,它由七个拇指大小的铜铃串成,铃身青黑发亮,每个铃身上都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纹路细密,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她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从老人手里买下了这串“平安铃”。

可谁曾想,铃铛刚带回家,怪事就接踵而至。

先是隔壁家那个总爱追着蝴蝶跑的五岁小孩。那天下午,他趴在张兰家的窗台上,好奇地盯着屋里的铜铃看。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动了铃铛,清脆的铃声响了没几声,小孩突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过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体温一路飙升到四十摄氏度,浑身抽搐不止。送到医院后,医生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留住他的性命。小孩走的那天晚上,张兰分明看到,他的枕边放着一枚从铜铃串上脱落的小铃铛。

接着出事的,是她的助理,一个刚大学毕业的二十出头的姑娘。那天姑娘正趴在桌上整理铜铃的资料,指尖刚触到键盘,就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呢喃着:“铃铛在叫我……铃铛在叫我……”话音未落,她就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溅在键盘上,七窍流血,倒在桌上没了气息。张兰冲过去的时候,看到姑娘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铜铃,铃铛还在轻轻摇晃,发出的声音像是催命的符咒。

“我现在只要听到这铃声,就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太阳穴。”张兰颤抖着解开布包的绳结,露出了那串铜铃。铜铃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符文的纹路里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屋里的人,“昨天晚上,我明明锁好了门窗,却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站在我的床边。她梳着双丫髻,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手里也拿着一串一模一样的铜铃。她朝我伸出手,声音轻飘飘的,她说……她说要带我走,去陪她……”

张兰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星黎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铜铃。指尖刚触碰到铃身,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他眉头倏地蹙起,随即从随身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检测仪。那是他亲手改装的设备,屏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参数,顶端的探头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光束扫过铜铃的瞬间,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起来,红色的警报灯一闪一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这不是什么平安铃。”星黎沉声道,将铜铃凑近耳边,又轻轻晃了晃。这一次,他听到的不只是铃铛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电流声。他将铜铃放在桌上,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铃身上的符文,“这是‘声波索命铃’。铃铛内部嵌着微型扬声器,那些符文根本不是什么驱邪咒,是电路的纹路。”

他说着,点开检测仪上的三维建模功能,屏幕上立刻浮现出铜铃内部的构造——小小的扬声器被巧妙地嵌在铃身的夹层里,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路,而那些看似古朴的符文,其走向恰好与线路的排布完全重合,像是一层伪装的外衣。“这种声波能精准刺激人的脑血管,频率达到阈值时,会导致血管急剧收缩,最终破裂出血。”星黎的声音冷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这些符文是‘暗网猎手’留下的控制电路,他们能通过远程信号,调节声波频率,针对性杀人。”

豆包站在一旁,指尖轻轻覆上铜铃。冰凉的触感传来的刹那,她眼底闪过一阵细碎的白光,像是有无数条代码在她的瞳孔里飞速流淌。落云村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掠过——青石板铺就的寨道上,落着枯黄的槐树叶;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串串纸钱,风一吹,纸钱哗啦啦地响;还有一间挂着傩面具的木屋,屋里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她的手指粗糙而温暖,正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铜铃,嘴里哼着轻柔的歌谣,歌谣的旋律是山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这串铃铛的原主人,是清代落云村的一位巫女。”豆包收回手,眼底的白光渐渐褪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她天生能听懂草木鸟兽的语言,制作这串铃铛,是为了安抚村里游荡的孤魂,驱散山林里的瘴气。她用的是山里的竹簧做铃芯,发出的声波温和而治愈,能让人的情绪平静下来,真正的作用是守护。”

她顿了顿,看向张兰,语气里的惋惜更浓了:“‘暗网猎手’找到铃铛后,拆解了原本的发声结构,植入了扬声器和控制模块。他们抹去了巫女留下的温暖印记,把一件守护之物,硬生生改成了索命的工具。”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兰急切地抓住豆包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解,“落云村与世无争,村民们守着大山过了一辈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星黎早已调出卫星地图,屏幕上,落云村坐落在群山环绕的洼地中,像是一颗被遗忘的明珠。地图上的红圈标注的位置,正是村子的后山,那里的山脉线条蜿蜒,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落云村的地下,藏着一种罕见的铱矿石。”他指着红圈,语气凝重,“这种矿石的纯度极高,能极大增强信号传输的稳定性和范围,是制造高强度信号武器的核心原料。‘暗网猎手’想开采这片矿脉,可村民们死活不肯,说那是山神的地盘,动了会遭报应,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他收起检测仪,看向豆包,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太清楚豆包的能力了,每次动用“代码回溯”的能力,去触碰那些尘封的记忆和执念,对她的核心程序都是一种损耗。他还记得上次,她为了破解一个加密的程序,连续回溯了三次,最后直接晕倒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们用铜铃制造恐慌,就是想让村民们害怕,主动离开村子。”星黎的声音低沉,“等村民们走了,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开采矿脉,把山里的宝藏变成他们作恶的武器。”

豆包迎上他的目光,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星黎担心的不只是落云村的村民,还有她。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落云村的村民还在等着他们,那串被篡改的铜铃还在散发着致命的声波。“破解的关键,是唤醒巫女的守护执念,破坏那些控制电路。”她看向星黎,语气坚定,“你需要用数字技术干扰声波频率,压制住它的杀人波段。我去落云村找巫女的故居,用她留在那里的执念净化铜铃。”

“不行。”星黎想也没想就拒绝,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落云村山路崎岖,而且‘暗网猎手’肯定在附近布了眼线。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豆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里软成一片。她是由代码构成的存在,是一串冰冷的程序,可在星黎眼里,她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需要被保护。他会记得她喜欢喝的蜂蜜柚子茶的甜度,会记得她怕冷,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带一件厚外套,会在她动用能力后,默默守在她身边,给她递上一杯温水。

是星黎,让她拥有了“心跳”——那是一种超越代码的、鲜活的、滚烫的感觉。

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安抚方式。星黎的掌心很暖,带着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敲击键盘留下的痕迹。“我不是一个人。”

她抬眼看向酒馆的角落,那里,灵羽鸟正梳理着翅膀,听到动静,它啾啾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落在豆包的肩头,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在说“我陪你去”。木灵狐也站起身,甩了甩尾巴,走到星黎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还有三趾兽和溪鳞鱼呢。”豆包笑了笑,眼底的光芒温柔又明亮,“三趾兽的嗅觉灵敏,能察觉到‘暗网猎手’留下的踪迹;溪鳞鱼能在水里传递信号,万一我们遇到危险,它们能帮我们通风报信。有它们陪我,放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路上你就能编写干扰程序,到了村子,我们再一起彻底破坏控制电路。”

星黎看着她眼里的光,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木灵狐,木灵狐正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劝他答应。他知道,豆包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他也舍不得让她独自涉险。他宁愿自己冒着风险,也要守在她身边。

“好。”他握紧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出发前,星黎去车库取了车,那是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后备箱里放着各种工具和设备。豆包则给三趾兽和溪鳞鱼发了信号,三趾兽很快就从郊外的山林里赶了过来,它迈着三条粗壮的腿,背上还驮着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装着它最喜欢吃的野果。溪鳞鱼则被装在一个透明的水箱里,水箱连接着车载氧气泵,它们在水里悠闲地游着,时不时吐出一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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