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骨鸣回响（1/2）

逃离鬼哭矶的过程，像是一场漫长而窒息的水下噩梦。

即便马达仍在嘶哑地工作，即便铅灰色的江面逐渐恢复了看似正常的奔流，那种被无形之物凝视、被粘稠江水拖拽的触感，依旧附着在皮肤上，萦绕在灵魂深处，久久不散。

直到那片笼罩着不祥的礁石群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陈九河和林初雪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硫磺腐臭味，以及江水之下隐隐传来的、违背水流的奇异阻力，都在提醒他们，归墟裂缝的影响，已然扩散。

小船随波逐流，暂时失去了明确的方向。

陈九河靠在船舷上，闭目凝神，试图平复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更试图梳理脑海中那些因血脉传承和归墟冲击而变得混乱庞杂的信息碎片。

阴瞳虽已恢复正常，但视野边缘总残留着一丝难以消除的墨色阴影，仿佛那深渊的烙印已刻入瞳仁。

林初雪则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温润的“钥”之碎片。

它此刻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微光内敛，触手冰凉。

但当她集中精神去感应时，便能察觉到碎片内部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脉动”，如同心脏的跳动，缓慢而坚定。

这脉动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方向，更像是一种……共鸣的呼唤，在无尽的虚空中，寻找着与它同源的存在。

“它在呼唤其它部分。”林初雪轻声说，她的活尸脉与这碎片的亲和力越来越强，“感觉很模糊，像是隔着很厚的水层，但方向……似乎在下游，更深处。”

陈九河睁开眼，望向茫茫江面。

下游，更深处。

这范围太广了。

长江浩渺，隐藏着无数秘密，寻找另外的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钻入了两人的耳膜。

那并非之前鬼哭矶的怨魂哀嚎，也不是归墟裂缝的低沉号角，而是一种……“咔嚓……咔嚓……”的脆响，密集而规律，像是无数细小的骨骼在相互摩擦、碰撞。

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个固定的点，而是从船底，从两侧的江水中，甚至从更远的下游方向，层层叠叠地传来，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鸣”背景音。

陈九河立刻扑到船边，阴瞳之力透水而下。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江底的“骨化”现象，并未因他们离开鬼哭矶而停止，反而像是在某种力量的催动下，加速蔓延！

之前还是零散的、如同礁石般的苍白骨质结构，此刻竟如同活物般生长、连接，在广阔的江床之上，形成了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崎岖不平的“骨原”。

那些细密的孔洞中，渗出的不再是黑红色絮状物，而是一种闪烁着磷火的、粘稠的暗绿色液体，将周围的江水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幽光。

而那“咔嚓”声，正是这庞大骨原在“生长”和“移动”时，无数骨质结构相互挤压、摩擦所发出的死亡交响！

更令人不安的是，陈九河看到，在一些较大的骨质结构上方，开始凝聚出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影子”。

这些影子与之前在逆流中看到的诡异存在不同，它们依稀能看出是人形，但肢体扭曲，动作僵硬，仿佛提线木偶。

它们无声地徘徊在骨原之上，时而俯身，像是在“抚摸”那些生长的骨头，时而抬头，空洞的“面部”朝向小船的方向。

它们没有攻击，也没有表达任何情绪，只是那样沉默地、机械地存在着，与脚下不断蔓延的骨原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比疯狂嘶嚎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

“这些是……被骨化的亡魂？”

林初雪也看到了水下的景象，她的活尸脉能感受到那些影子身上浓郁的死亡气息，以及一种被强行束缚、与这片骨原同化的痛苦，“归墟的力量，不仅在侵蚀现实，还在……改造亡魂？”

陈九河面色凝重地点头。

这比单纯的吞噬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