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雾散魇现（2/2）

远方传来的九婴咆哮声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焦躁？甚至是一丝……恐惧？

号角声没有再响起，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越来越重。

终于，在爬上一处稍高的土坡后，陈九河的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江面骤然收窄，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形成一道险峻的关口——夔门！

但此刻的夔门，却绝非他记忆中的模样！

原本雄奇壮观的夔门天险，此刻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翻滚不休的黑紫色雾气所笼罩！

那雾气遮天蔽日，将整个峡口完全封锁，其中电蛇乱舞，不时传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以及……

一种低沉浑厚的、如同无数人齐声诵念某种古老祷文的嗡鸣声！

黑雾之下，江水如同沸腾的墨汁，剧烈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漩涡。

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散发出恐怖的吸力，疯狂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那些从上游汇聚而来的水底幽灵，如同扑火的飞蛾，毫无抗拒地投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而在那黑雾缭绕的夔门峭壁之上，隐约可见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

它们并非水底幽灵，而是更加真实、更加诡异的存在——

有的穿着古老的甲骨，手持残破的青铜戈矛，如同复活的商周兵俑；

有的身披道袍，头戴斗笠，周身环绕着符箓流光；

有的则完全是非人形态，覆盖着鳞甲，生长着骨刺，散发出浓郁的妖气……

它们密密麻麻地站在峭壁之上，俯视着下方沸腾的江面，如同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又像是在……守卫着什么？

或者说，阻止着什么从漩涡中出来？

河伯会？不，这些身影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混乱，仿佛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势力，却因某种共同的目的暂时汇聚于此！

陈九河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他明白了。

那号角声，那锁江雾，那白色面具人影，河伯会的异常举动，九婴的焦躁……一切异常的源头，都指向这里！

夔门之下，那巨大的漩涡深处，恐怕就是九婴真正的心脏，或者说，是它即将彻底完成复苏的巢穴！

而这些聚集在峭壁上的诡异存在，目的难明。

它们是在阻止九婴？还是在等待九婴彻底复苏，从中攫取某种利益？

或者……它们本身就是九复苏的一部分？

那白色面具人影，是否也想进入其中？

而那号角声，是在警告它，还是在驱赶它？

信息杂乱如麻，危机四伏。

陈九河趴在土坡上，屏住呼吸，不敢泄露丝毫气息。

他看到，在那黑雾漩涡的边缘，偶尔会有一些强大的水底幽灵或是不幸被卷入的江中生物挣扎着想要逃出，但立刻就会被峭壁上射下的冷箭、符箓或是妖术无情击杀，重新拖回漩涡之中。

那里已然成为了一片绝地！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进入漩涡，就连靠近峭壁，都会被那些诡异的存在瞬间撕碎！

怎么办？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怀中那缕魂魄青光再次闪烁起来，这一次，传递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牵引，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

画面中，不再是江底废墟，而是一条隐藏在夔门峭壁某处、极其隐蔽的水下裂缝？

裂缝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与周围邪恶气息格格不入的……温暖白光？

那白光的气息……竟然与那白色面具人影手中的灯笼，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纯净，更加……古老？

同时，手中的残印也躁动起来，不再是纯粹的饥饿，而是传递出一种混合了渴望、警惕以及一丝丝……熟悉感的复杂波动，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条裂缝……里面有什么？

是另一条通往漩涡深处的秘径？还是一个……陷阱？

陈九河望着那被黑雾封锁、重兵把守的夔门漩涡，又感受着魂魄和残印传递来的微弱指引。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断。

他没有退路。

唯有险中求活！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滑下土坡，借着岸边礁石和废弃物的掩护，向着记忆中画面指示的那条隐秘裂缝所在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去。

前方，是未知的深渊。 身后，是绝境的长江。

而他，携残魂，持凶印，再次踏入了命运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