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镜像侵蚀（1/2）

残破的无色之茧悬浮在江心，如同一个愈合不良的伤口，一半凝结着冰冷的琉璃光泽，一半流淌着温暖的暗金辉光。

长江的水流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和谐”，数据化的精确与人性化的涟漪诡异地共存，仿佛一条河被强行缝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

这种平衡脆弱得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苏璃和幸存者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陈九河在系统内部站稳了脚跟，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反而是更复杂博弈的开始。

系统主意识那银白色的数据流虽然退却，却如同潜伏的毒蛇，盘踞在茧的深层，冰冷地观察着这个新生的“异类节点”。

几天过去了，预想中的新一轮正面冲突并未到来。系统似乎改变了策略。

侵蚀，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了。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沿岸那些尚未完全被“格式化”的动物。

一条老渔夫养了十几年、颇有灵性的土狗，某天清晨突然对着自己的倒影狂吠不止，然后猛地跳进江里，不是游泳，而是以一种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势，沉了下去，再未浮起。

几只常在水边觅食的水鸟，开始用嘴啄食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力度之大，直至头破血流，仿佛那倒影是某种不共戴天的仇敌。

紧接着，异常蔓延到了人。

一个在江边清洗衣物的妇人，忽然盯着水中的倒影愣住了。

那倒影并未随波扭曲，而是凝固成一个清晰的、与她本人略有不同的形象——眼神更冷漠，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

妇人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伸手想去触摸，指尖刚触及水面，整个人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拽倒，“滑”入了水中，连挣扎都没有，便直沉水底。

岸上有人惊呼，却只见水面泛起几圈涟漪，很快恢复平静，那妇人的倒影却还在水底隐约可见，对着岸上的人，露出一个模糊而诡异的微笑。

这不是溺水，更像是……被自己的倒影“吞噬”了。

“是镜像侵蚀！”一位年迈的、对古老禁忌有所了解的老捞尸人颤声喊道，“水通幽冥，也能照见‘影孽’！系统……系统在利用水面的反射，制造‘镜像体’！它在把咱们的影子变成它的爪牙！”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人们不敢再靠近江边，甚至不敢在夜晚点灯，生怕在任何反光的物体中看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倒影”。

长江变成了一面巨大而危险的“魔镜”，映照出的不再是真实的景象，而是系统根据个体数据生成的、剔除了情感和不确定性的、绝对理性的“镜像复制体”。

这些镜像体仿佛存在于另一个重叠的维度，正试图通过“水面”这个媒介，反向吞噬它们的“本源”！

苏璃感到毛骨悚然。

系统这一手极其阴毒。

它不再直接攻击陈九河固守的“人性方舟”，而是转而清理“方舟”可能依赖的“外部环境”——也就是现实世界中还残存着人性火种的活人！它在剪除陈九河的羽翼，断绝他获得现实支撑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这种侵蚀难以防御。

水无处不在，倒影防不胜防。难道要让所有人都变成瞎子，或者生活在完全无光的环境里吗？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那江心残破的茧，有了动静。

茧表面属于暗金意志的那部分，光芒流转，一道温和而坚定的意念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缓缓扩散开来，扫过整个长江流域。

这意念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标识和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