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逆流之影（2/2）

一个影子恰好漂过陈九河身边，他下意识地用阴瞳看去。刹那间，一股纯粹到极致的“遗忘”意念冲入他的脑海——不是失去记忆，而是关于“存在”本身被抹除的大恐怖。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谁，为何在此，只剩下一种即将归于虚无的空洞感。

“别看那些影子！”林初雪急声喝道，她手中的碎片光芒一闪，一股清凉意意境强行驱散了陈九河脑中的空洞感。

陈九河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直视那些在逆流中沉浮的诡异影子。他终于明白，为何先祖要用血契封印此门，这归墟不仅仅是力量的源头，更是一切“终结”与“虚无”的象征，它本身就在不断侵蚀、同化着现实的存在！

两人拼命挣扎，与那股强大的吸力和粘稠的江水抗衡。每后退一寸，都感觉耗尽了全身力气。那裂缝仿佛一张冷漠的巨口，等待着他们力竭的那一刻。

就在他们距离小船仅有数米之遥，却感觉如同天堑时，林初雪手中的碎片再次产生了变化。它不再仅仅是发光和发热，而是轻微地震动起来，发出一种类似玉磬般的、清脆而悠扬的鸣响。这鸣响与那归墟号角声格格不入，带着一种抚平混乱、定鼎乾坤的奇异力量。

随着鸣响扩散，周围那些逆流的水带出现了瞬间的凝滞，缠绕他们的粘滞感也减轻了一瞬！

就是现在！

陈九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阴瞳中墨色爆闪，将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猛地将林初雪向前推去，自己也借力向后一跃。

“噗通！”两人几乎是同时跌落在剧烈摇晃的小船甲板上。

陈九河立刻扑到船尾，不顾一切地发动马达。马达发出嘶哑的咆哮，在粘稠的江水中艰难地推动着小船，一点一点地，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挣扎着向鬼哭矶外围驶去。

身后，那深渊般的裂缝依旧悬浮在江心，逆流的水带和诡异的影子在其中沉浮，漠然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小船驶出那片力场异常的区域，没入更下游的江雾之中，那被注视的感觉才如同冰冷的蛛丝般缓缓断开。

两人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喘息，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江水还是冷汗。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陈九河看着林初雪手中那块逐渐恢复平静的碎片，它依旧是那么温润洁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这块碎片……它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归墟之门，但也会惊动门后的存在。”陈九河声音沙哑，“而且，它似乎……并不完整。”

林初雪点了点头，她握着碎片，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残缺”的呼唤。这块碎片在渴望与其它部分重聚。

“逆流……影子……还有那种‘抹除’的感觉……”林初雪回想起刚才那令人心智摇曳的景象，心有余悸，“归墟泄漏的影响，恐怕不止是血蚀和骨化那么简单。它正在扭曲这片水域最基本的规则。”

陈九河望向身后那逐渐被江雾重新笼罩的鬼哭矶方向，目光沉重。他们阻止了河伯会的仪式，重创了相柳意志，却意外地释放出了一个更恐怖、更不可控的东西。

归墟之门已现，虽只是一丝裂缝，却如同在长江的命脉上切开了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伤口。而他们手中，握着可能是修复这伤口的“钥匙”的一部分，却也成为了吸引门后那未知存在注意力的“灯塔”。

前路茫茫，下一个碎片在何处？如何在不彻底惊醒门后存在的前提下，集齐碎片，关闭那扇不该打开的门？长江的异变，才刚刚开始。而那逆流之江与诡异影子的景象，如同噩梦的烙印，深深刻在了两人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