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归葬之约(1/2)

冰冷。

并非江水的寒,而是某种更深邃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冰冷,如同细微的针,从每一寸神骸石材中渗出,扎进陈九河近乎僵死的躯壳。

他躺在陵阙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具被随手丢弃的祭品,唯有眉心深处那被三色光膜强行封印的“寂核”碎片,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悸动,如同被埋入冻土的种子,不甘地搏动。

外界的震动感消失了。

并非停止,而是被隔绝。

葬神陵阙本身,那由神骸与怨念筑就的墙壁,仿佛活了过来,暗红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搏动,散发出一种绝对的、拒绝一切的领域力量。

整个陵阙内部的空间规则被扭曲、加固,如同一个被从现实层面暂时“摘除”的独立气泡,沉在长江的最深处,万法不侵,万念不入。

那艘巡游万古的“引葬之舟”,被挡在了外面。

陈九河残破的意识,在这绝对的寂静与隔绝中,如同沉入墨池的微光,缓慢而艰难地重新凝聚。

寂核碎片被强行封印,带来的不仅是暂时的安全,更有一种沉重的负担。

那碎片本身蕴含的“葬”之法则,虽被禁锢,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冰冷的辐射,侵蚀着他新生的、脆弱的本源,试图同化这具“容器”。

他无法动弹,连睁开眼睑的力气都没有。

感官被压缩到极致,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这片陵阙内部的死寂,以及……那口悬浮的青铜棺椁,散发出的、与寂核同源却更加深邃浩瀚的气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那青铜棺椁上方的宇宙漩涡,再次泛起了微澜。这一次,没有光影虚影浮现,而是一道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意念,如同无声的细雨,直接洒落在陈九河近乎枯竭的意识土壤上。

这意念不再带有审视或询问,而是如同陈述某种既定的规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承寂核者,受葬印。”

“陵阙之门,因汝而启,亦将因汝而闭。”

“归葬之舟已至,役者巡江,不达目的,永无休止。”

“汝,可愿立约?”

立约?与谁立约?与这口棺椁?与这座陵阙?还是与那所谓的“葬”之权柄?

陈九河的意识艰难地转动着。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外面的青铜古船是个巨大的威胁,而体内被封印的寂核更是个定时炸弹。

这陵阙,是目前唯一的庇护所,也是唯一可能蕴含着解决之道的地方。

“何…约…” 他用尽全部力气,在意识中凝聚出这两个模糊的字眼。

棺椁的意念回应得很快,冰冷而直接:

“以汝身为渡,以汝魂为引。”

“承载葬意,巡游大江,收拢权柄逸散之碎片,补全寂核。”

“待权柄完整,归于陵阙,汝可…得解脱。”

陈九河的意识剧烈震颤起来。

以身为渡,以魂为引?收拢权柄碎片,补全寂核?

这听起来,与那“引葬之舟”的职责何其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被动的“容器”和“目标”,而另一个,是主动的“执行者”?

这是要将他也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役者”?巡游长江,去寻找并吸收其他可能存在的“葬”之权柄碎片?直到……补全那所谓的寂核?

那之后呢?“归于陵阙”,“得解脱”?解脱是什么?是获得自由,还是……成为这陵阙彻底的一部分,如同那些构成墙壁的神骸?

巨大的风险与不确定性。这更像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他需要借助陵阙的力量对抗外界的古船和稳定体内的寂核,而代价,是成为这古老权柄复苏的“催化剂”和“工具”。

但,他有拒绝的资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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