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尸水禅唱（2/2）

并非“噬心峡”那种主动的攻击性规则，而是一种温和却无处不在的“同化”力场。

这股力场仿佛在劝诱，在安抚，在低声吟唱着某种令人心智放松、甘愿沉沦的安魂曲。

甚至连左臂疤痕的刺痛，体内力量的冲突，魂魄的创伤，都在这种力场影响下，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仿佛只要放弃抵抗，就能融入这片安宁的尸水，获得永恒的平静。

陈九河残存的、近乎本能的警觉瞬间拉响最高警报！

这种“安宁”比任何直接的恐怖都要危险！它是在瓦解意志，消磨本我！

他猛地咬破舌尖（如果这具身体还有这种机能的话），一股带着腥甜和微弱刺痛的真实感强行刺入混沌的意识。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感受”那股同化力场，而是将仅存的感知，全部集中在听觉——去捕捉那弥漫在尸水中的、几乎与力场融为一体的、极其细微的声响。

起初是一片模糊的嗡鸣。

然后，嗡鸣逐渐变得有节奏，仿佛无数人用极其轻微、极其一致的声音，在低声念诵着什么。

不是经文，不是咒语，而是一种单调的、重复的、类似某种古老方言发音的音节，带着奇异的韵律和一种空洞的虔诚。

“喃……无……舍……利……弗……”

音节模糊不清，断断续续，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清晰无比——那是放弃、是奉献、是回归、是极乐。每一个音节响起，周围尸水中那些合十的尸体，面容上的微笑似乎就更深一分，它们散发出的“安宁”气息也更浓一分。

这诡异的吟唱，仿佛就是维持这片“尸水禅境”的力量核心，也是那同化力场的源头！

陈九河强忍着意识被安抚、被拖入沉眠的冲动，更加专注地去分辨、去记忆那重复的音节。

他发现，这吟唱的节奏，竟然隐隐与长江水脉那沉重缓慢的搏动相合拍！

仿佛这吟唱本身，就是借助了长江水脉的力量，或者说，是将某种扭曲的意念，注入了水脉的流动之中，形成了这片诡异的领域。

就在他竭力抵抗、分析之时，那座白骨寺庙废墟中，那尊低垂头颅的盘坐石像，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整体的移动，而是石像那合十于胸前的双手，极其缓慢地……变换了一个手势。

从单纯的合十，变成了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拇指相对，结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扭曲的“印”。

这个手印，陈九河从未在任何正统佛道典籍或秘术中见过，它充满了一种邪异的美感，仿佛在模拟某种盛开又凋零的死亡之花。

随着石像手印的变化，那弥漫的吟唱声陡然清晰、宏大了一瞬！

“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一段扭曲变调、却又隐约能辨出来源的《心经》经文片段，混杂在那诡异的音节吟唱中，猛地灌入陈九河的感知！

但这经文被扭曲了！原本阐述“空性”的智慧箴言，在这里被染上了强烈的“寂灭”、“放弃”、“融入”的意味！

它不再是破执的利器，而是劝人放弃一切存在、融入虚无（这片尸水）的蛊惑魔音！

陈九河浑身剧震，本就脆弱的意识防线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有“佛法”外衣的扭曲冲击撕开一道口子！

一股强烈的、想要放弃挣扎、就此合十沉眠的冲动，如同潮水般涌上！

白骨寺庙中，那石像低垂的头颅，似乎微微抬起了一丝，两点幽暗的、仿佛深井般的光芒，在原本是眼窝的位置隐隐亮起，穿透浑浊的尸水，“望”向了陈九河这个仍在挣扎的“异类”。

吟唱声更加宏大，更加迫切。

周围的尸水中，几具离得最近的、面容最为安详的合十尸体，缓缓地、无声地转动了方向，将他们那带着永恒微笑的脸，对准了陈九河。

它们合十的双手，指尖开始渗出暗青色的、与尸水同质的光晕。

一股更加具体、更加无法抗拒的“接引”之力，如同温柔的尸水触手，缓缓缠绕而来，要将他也拉入这万尸朝宗的“极乐禅境”，成为那永恒吟唱中一个新的、安宁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