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血脉回响(2/2)
“等我信号。”他对林初雪说,“如果一炷香后我没出来,或者江面出现黑血,立刻开船离开,去找苏璃。”
“我不会丢下你。”林初雪坚定地说。
陈九河笑了笑,纵身跳进江里。
江水比想象中冷。
不是温度的低,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像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抚摸他的皮肤。
他朝石棺游去,越靠近,背后的第二颗星就越烫。
石棺的开口像一张黑色的嘴,等着吞噬他。
陈九河游到棺口,往里看。
里面不是预想中的尸骨或陪葬品,而是一个向下的通道——石棺底部是空的,连接着江底某个更深的洞穴。
通道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绿莹莹的光照亮了台阶,一级级往下,看不到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钻进通道。
台阶很滑,长满了青苔和水藻。陈九河扶着墙壁往下走,能感觉到墙壁的震动——不是水流的冲击,而是某种有节奏的搏动,像心跳。
走了大概五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空气干燥得不像在水底。
洞穴中央摆着七口小棺材,正是之前那些沉下去的。
它们现在按照北斗七星的倒置形状排列,每口棺材之间用红绳连接,绳上穿着铜钱,铜钱上刻着生辰八字。
陈九河走近看,心脏猛地一紧——那些生辰八字,全是陈家族人的。
从高祖到祖父,整整七代,每代人里都有一个守棺人,他们的八字被刻在铜钱上,用来连接这个阵法。
而在阵法中央,摆着一口白玉棺材。
棺材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陈守仁。
不,不是完整的他。
只是一具空壳,皮肤完好,但里面没有内脏,没有骨骼,只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在缓缓流动。
雾气中隐约能看见一张脸,正是陈守仁年轻时的模样。
“你来了。”那张脸说话了,声音直接在陈九河脑子里响起,“我就知道你会来。陈家的血脉里,从来就缺少不了好奇心。”
陈九河握紧桃木剑:“你到底想做什么?”
“完成七十年前没完成的事。”
陈守仁的脸在雾气中扭曲,“当年我发现了陈家的秘密——我们不是守护者,是容器。
大禹把相柳的力量分封在九处,不是要镇压,是要让陈家后人慢慢吸收,直到有人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成为新的长江之神。”
雾气从白玉棺材里渗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手,伸向陈九河:“但我太急了。我想在自己这一代就完成,所以布下了逆天改命阵,想强行吸收所有力量。结果失败了,肉身崩溃,只能把自己封在石棺里,用鱼卵续命。”
手停在陈九河面前,指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
“但你不一样。”
陈守仁的声音里带着狂热,“你点亮了守棺印,你的血脉比我更纯净。更重要的是,你有她——”雾气指向洞穴入口,林初雪不知何时跟了下来,正站在台阶上,“活尸脉是绝佳的媒介,能平衡相柳的怨气,让你安全吸收。”
林初雪冲进来,挡在陈九河身前:“你休想!”
“小姑娘,你还不明白吗?”陈守仁笑了,“你和陈九河,本就是注定的一对。林家活尸脉,陈家守棺印,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长江传承。当年我娶你曾祖母,就是为了这个。可惜她血脉不够纯,承受不住。”
雾气突然暴涨,化作无数条触手,缠向两人。
陈九河挥剑砍断几条,但触手越来越多。林初雪的活尸脉青纹亮起,形成一层护罩,但撑不了多久。
“阿河,听我说。”陈守仁的声音变得急切,“接受这股力量。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长江。你感觉到了吗?江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不是相柳,是比相柳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整条长江,沿岸千万人,都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地震,而是从江底深处传来的震动,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身。
连接小棺材的红绳齐齐断裂,铜钱叮当落地。
白玉棺材的盖子裂开一道缝,里面的黑色雾气疯狂涌出,但这次不是攻击陈九河,而是逃命似的往洞穴深处钻。
“它醒了...它真的醒了...”陈守仁的声音充满恐惧,“快走!离开这里!”
陈九河拉起林初雪就往回跑。身后的洞穴开始坍塌,石块簌簌落下,砸进水里激起浪花。他们冲上台阶,刚钻进石棺的通道,就听见下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
那不是任何已知生物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人同时嘶吼,又像是江水倒灌进深渊的回响。
吼声里蕴含着无法形容的恶意,光是听到就让人腿软。
他们爬出石棺,浮上江面。小王已经发动了船,正焦急地等着。两人刚爬上船,江心就炸开了。
不是爆炸,而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冲了上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破开水面,又迅速沉下,只留下一圈扩散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江水变成了墨黑色,水里的鱼全部翻白肚浮上来,密密麻麻铺满了江面。
捞尸船全速逃离。陈九河回头看去,石棺正在下沉,棺口朝下,像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深渊。而在石棺完全消失前,他看见棺盖内侧刻着一行字,之前被地图遮住了:
“九棺齐聚日,水府开门时。慎之,慎之。”
船驶出鱼鳞渡水域时,天色已晚。陈九河坐在船头,看着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印记,和背后的守棺印同源,但形状不同,像一把钥匙。
林初雪给他包扎手上的擦伤,轻声问:“我们现在去哪?”
陈九河看向下游,长江在夜色里蜿蜒如龙。他知道,剩下的六口石棺,六个封印地,他必须一一找到。不是为了吸收力量,而是为了阻止那个“它”完全苏醒。
无论那是什么,都比相柳更可怕。
而他的血脉,既是钥匙,也是锁。
船行江上,月光如水。
陈九河能感觉到,背上的两颗星在微微发烫,像在回应江底深处的呼唤。
更远处,长江的某段水域,又有新的涟漪荡开。
这一夜,沿岸七个村子,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自己沉在江底,睁着眼,看着水面上的月光。想上去,却有什么东西拉着脚踝。
天亮时,七个村子共失踪了四十九人。
全是酉时三刻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