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茶话会（2/2）

他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黑，小家伙脸有点红，但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这两项都只是初步构想，具体章程还需要详细拟定，也需要得到在座各位，尤其是可能被‘麻烦’到的顾问们，以及未来导师们的支持。”明渊笑着补充，“今日提起，并非要立刻决定什么，只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集思广益。”

庭院里响起嗡嗡的讨论声。大多数人都流露出赞同或感兴趣的神色。设立顾问团可以增强会馆的应变能力和知识储备，而青年培养计划更是关乎未来，没有人会反对。

池年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释然，也有一丝落寞。他知道，这些新的举措，标志着会馆正彻底告别他曾经主导的那种较为僵化、强调对抗的氛围，走向更开放、更灵活、也更注重内在建设的新时代。而他，已经站在了这个时代的边缘。

茶话会又持续了一阵，直到日头西斜。

人们开始陆续告辞。离开时，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了许多的表情，彼此间的告别也显得更加自然亲切。

朔夜、无限和小黑是最后一批离开的。明渊亲自送他们到庭院门口。

“栖霞山别院，随时欢迎你们再去。”明渊对朔夜和无限说，“会馆这边，有我们看着，你们尽管放心休养。顾问团和培养计划的事，不急，等你们完全恢复，有了闲心再说。”

“知道了，明渊先生。”朔夜点头，“今天这茶喝得挺舒服。”

无限也微微颔首致意。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时，会馆一名负责内务的执事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用蓝布包裹、一尺见方的扁平方盒。

“朔夜大人，”执事恭敬地将盒子递上，“这是刚刚从蓝溪镇通过加急传送阵送来的，指定交给您。送件人说，是清凝仙子托付的。”

“清凝？”朔夜有些意外，接过盒子。入手颇有分量，蓝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系口处还封着一道散发着清凝特有灵力的符印。

他当场解开符印，掀开蓝布。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盒盖上用秀逸的字迹刻着两个字：“回响”。

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本厚厚的手工装订画册。封面是素雅的淡青色云纹纸，上面用墨笔勾勒出一只慵懒小黑猫的剪影，旁边题着画册名——《墨玉点滴》。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属于老君那飘逸字体的题字：“知来处，明去处。”

朔夜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笔触细腻、充满灵动的彩色水墨画：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正瞪圆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漂浮的、散发着微光的蓝玉盘。旁边空白处，用清凝娟秀的小楷写着：“蓝溪初临，老君曰：有趣。”

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一页页翻下去。

画册里，记录着他作为“墨丸”在蓝溪镇生活的点点滴滴：偷吃玄离的小鱼干被发现时的炸毛、用万相拟态逗弄清凝养的灵鸟、趴在老君膝头听他讲道时打瞌睡、第一次成功施展生命礼赞后那株疯狂生长的灵草、和玄离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扬起漫天尘土……

有些场景他自己都模糊了，有些却瞬间唤醒了鲜活的记忆。画风时而写实，时而写意，但每一笔都透着作画者的温柔与珍视。旁边清凝的注语也时而调侃，时而感慨，时而只是简单记录日期。

翻到后面，不再仅仅是蓝溪镇。有他跟随清凝、玄离下山游历的剪影，有兴国立业时他混在工匠中的样子，甚至有北域惊变时他燃烧性命发动轮回召唤的惊鸿一瞥（显然是清凝后来根据他人描述补画的）……画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幅未完成的草图：现代都市的背景前，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中间是小黑，左边是无限，右边是蹲坐在无限肩头的、优雅的黑猫朔夜。旁边留白处，清凝写着：“路尚长，景常新。珍重。”

朔夜捧着这本沉甸甸的画册，半晌没说话。金色的瞳孔里，有什么情绪在缓缓流动。

无限就站在他身边，目光也落在画册上，看到了那最后一页的草图，眼神微微柔和。

小黑好奇地踮起脚尖想看：“朔夜前辈，是什么呀？”

朔夜合上画册，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带着点懒散的笑意。他揉了揉小黑的脑袋：“是‘黑历史’汇编，外加一点……来自家里的问候。”

他将画册小心地放回木盒，重新包好，抱在怀里。然后对明渊点点头：“多谢先生今日款待。我们先回去了。”

“好。”明渊微笑目送。

三人转身，朝着会馆为他们安排的、位于总部后方园林里的新住处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怀里抱着画册，心中装着茶话会残留的暖意，还有对蓝溪镇那未曾说出口的思念。

新的会馆时代，似乎就在这样平静而温和的余晖中，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