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帐前议大捷(1/2)
应州卫的临时军帐里,药味与血腥味交织着,在烛火中缓缓弥漫。凌云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麻布,渗出的暗红血迹在布面上洇开,像极了北疆旷野上绽开的狼毒花。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帐顶粗陋的帆布,被风掀得哗哗作响,恍惚间竟与南疆雨林里的伪装网重叠在一起。
“醒了!凌壮士醒了!”帐门口传来惊喜的呼喊,周昂掀帘而入,铠甲上的冰碴子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他脸上的刀疤被冻得发红,却掩不住眼底的光,“你小子可算醒了,再不醒,王总兵都要把全城的军医绑来给你灌药了。”
凌云想笑,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被人用布条轻轻绑在床沿——大概是怕他昏迷中乱动扯裂伤口。“周将军……”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别说话。”周昂连忙端过一旁的水囊,小心地喂他喝了两口,“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能捡回一条命就算老天保佑。军医说你肋骨断了三根,左肺受了震荡,得好好养着。”
帐帘再次被掀开,王勋带着两名参将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看到凌云醒着,这位须发斑白的总兵官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凌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帐内——角落里堆着缴获的鞑靼弯刀,墙上挂着张新绘的地图,应州周边的关隘被红笔圈出,旁边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鞑靼人……退了?”
“退了!”王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振奋,“你昏迷的第二天,巴图蒙克就带着残部往北逃了。这次咱们缴获了三百多匹战马,两千多石粮草,还斩杀了他麾下的三个万户!”他指了指地图上的黑风口,“这多亏了你之前截获的密信,还有在断魂谷的伏击,让鞑靼人元气大伤。”
周昂在一旁补充:“刘公公已经派快马往京城报捷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陛下的嘉奖就该到了。对了,那个内应千户也审出来了,是张永安插在大同的眼线,被王总兵下令斩了。”
凌云心中微动。张永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权倾朝野,杀了他的人,恐怕会引来麻烦。但看王勋的神色,显然早有准备。
“斩得好。”王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沉声道,“边镇是保家卫国的地方,不是阉党争权夺利的戏台。就算陛下怪罪下来,老夫一力承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云身上,带着几分郑重,“这次应州能守住,你居功至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金银?官爵?老夫都能为你向朝廷请奏。”
凌云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帐内众人都愣住了。周昂急道:“你傻啊?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我只要一样东西。”凌云的目光转向帐外,透过帘缝能看到士兵们正在加固城防,“我要重新清点空投……不,是我藏起来的那些‘家当’,还要一间安静的帐子,能让我安心养伤。”
他没说出口的是,空投箱里的太阳能充电板和急救包必须尽快取出——前者能为剩下的电子设备供电,后者的抗生素是他恢复伤势的关键。在这个连伤口感染都可能致命的时代,现代药品比金银官爵重要百倍。
王勋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准了。我让人在卫所后院给你收拾间干净的屋子,派两个亲兵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至于你的‘家当’,需要什么人手尽管开口。”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云在应州卫的后院养伤。周昂每天都来看他,有时带些伤药,有时则是烤得香喷喷的马肉干。王勋也常来和他讨论防务,从鞑靼人的骑兵战术到明军的布防漏洞,两人常常一聊就是大半天。
凌云发现,这位老总兵虽然不懂现代军事理论,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提出的“梯次防御”和“坚壁清野”,与现代的区域防御理念竟有几分相通。而凌云偶尔透露的“信息战”和“特种作战”概念,也让王勋大开眼界,直呼“闻所未闻”。
这天午后,周昂带来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刘公公要走了。”
凌云正靠在窗边晒太阳,手里把玩着那颗“夜不收”令牌。听到这话,他抬眉道:“走了?不等朝廷的嘉奖了?”
“谁知道呢。”周昂撇了撇嘴,往嘴里塞了块肉干,“听说他昨天收到张永的密信,脸色很难看,今天一早就让人收拾行李,说是要回京城复命。”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猜啊,肯定是张永安插的眼线被斩了,他怕被牵连,赶紧溜了。”
凌云摩挲着令牌上的刻痕,若有所思。刘公公来得蹊跷,走得匆忙,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走之前,没说什么?”
“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周昂想了想,“他说‘应州大捷是好事,但有些人,怕是无福消受’。当时我没明白,现在想来,怕是在威胁咱们。”
凌云心中一凛。阉党睚眦必报,这次折了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王总兵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周昂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总兵说了,只要咱们守住边疆,问心无愧,就不怕他们耍手段。”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亲兵匆匆跑进来,脸色慌张:“将军!不好了!京城来人了,说是……说是要押解凌壮士回京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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