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豹房夜影(1/2)

京城的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棋盘般的街巷上。凌云牵着黑马,混在进城的商队里,战术背包的肩带勒得锁骨生疼,里面的狙击枪裹在毡布里,形状像捆不起眼的绸缎。守城的卫兵检查得很松,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北镇抚司”令牌时,甚至还佝偻着腰行了个礼。

“往哪去啊,官爷?”商队的领头老汉凑过来,烟袋锅里的火星在暮色里明灭。

“台基厂胡同。”凌云压低帽檐,声音裹在风里,“办点差事。”

老汉“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赶着骡车往左边拐去。凌云趁机松开缰绳,黑马懂事地跟在后面,蹄铁上裹着棉布,踩在青石板路上悄无声息。他要去的不是台基厂,是杨一清信里说的西水关——那里靠近豹房的西北角,护城河与一条废弃的漕运暗渠相连,是潜入的最佳路径。

穿过三条胡同,护城河的腥气渐渐漫了过来。岸边的垂柳早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垂在水面上,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凌云将黑马拴在柳树上,摸出背包里的潜水服——这是空投箱里的备用装备,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寒意透过橡胶渗入皮肤时,他想起应州城的雪。那时的冷是干冽的,像刀子刮过脸颊;而京城的冷是潮湿的,像冰碴子钻进骨头缝。他咬着呼吸管,慢慢沉入水中,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浑浊的河水,照亮了暗渠入口的铁栅栏——栏杆上的铁锈已经剥落,中间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显然是杨一清安排人提前弄开的。

暗渠里弥漫着腐烂水草的气味,水深及腰,脚下的淤泥陷得人发沉。凌云举着战术手电往前探,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生物,像漂浮的星子。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出现微光,是暗渠的出口,正对着豹房的观星台地基。

他从出口爬出来时,正好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观星台的轮廓在夜色里像座沉默的巨人,台顶的铜制仪器泛着冷光,据说正德皇帝常在这里通宵看星象。四周静得很,只有巡逻卫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带着规律的“橐橐”声。

按照杨一清信里的标注,观星台的地下室有密道通往豹房的核心区域——那里是皇帝处理“私事”的地方,侍卫最松懈。凌云摸到台基下,果然在一块松动的青石板后找到个洞口,仅容一人匍匐进入。

密道比暗渠更窄,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龙涎香,显然经常有人走动。凌云打开头盔的热成像功能,绿色的视野里,前方三十米处有个模糊的热源,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打瞌睡。

他放慢呼吸,像蛇一样贴着地面滑行。那人穿着东厂的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脑袋一点一点地垂着,手里的灯笼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凌云抽出军用匕首,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加速,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的匕首精准地刺入颈侧的动脉。

侍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灯笼“哐当”落在地上,火苗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了几下,最终被涌进来的冷风吹灭。凌云搜出他怀里的腰牌,上面刻着“随侍”二字,背面同样有个极小的三眼图腾——又是“三眼”的人。

密道的尽头是道暗门,连着观星台的阁楼。凌云推开暗门时,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是两个太监在闲聊,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马大人今晚没来,听说在台基厂那边出了点事。”

“管他呢,咱们守好这观星台就行。万岁爷今晚宿在李美人宫里,不到天亮不会过来。”

凌云的心微微一沉。马文升果然是“三眼”的核心成员,连豹房的太监都知道他的名号。他贴着墙壁移动,阁楼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紫檀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幅《星空图》,图上用朱砂圈着几个星位,和他在应州见过的星图惊人地相似。

桌案上放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半块玉佩——和“鹰眼”脖子上挂着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玉佩的断口处刻着个“归”字,笔画里嵌着极细的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原来他们找的不只是‘天枢’石。”凌云拿起玉佩,指尖触到金线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静电击中。他迅速将玉佩塞进防水袋,这东西显然也是打开时空裂隙的关键,绝不能落在“三眼”手里。

阁楼外传来脚步声,比刚才的巡逻兵更急,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凌云迅速躲到《星空图》后面——那里有个他刚才发现的壁龛,正好能藏下一个人。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穿着蟒袍的中年人,面色阴鸷,三角眼扫视着阁楼,身后跟着四个佩刀的锦衣卫。凌云的呼吸顿了顿,这人他在账册上见过画像——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正德皇帝最信任的近臣之一。

“人呢?”张永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让他盯着观星台,人却不见了!”

一个锦衣卫连忙跪下:“掌印爷息怒,小的们刚在暗渠口发现了尸体,是被人用利器割了喉……”

“废物!”张永一脚踹翻椅子,“连个人都看不住!‘归’字佩要是丢了,你们都得去喂豹房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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