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铁铳鸣处是新生(2/2)

王二狗已经带着人去搬水缸了,少年跑过城楼时,腰间的铜哨子吹得震天响——那哨音是凌云教的摩尔斯电码,一长三短代表“安全”,此刻却成了召集民壮的信号。城根下的老匠人们也动了,他们把修锅的铁砧搬到城墙根,只要鞑靼人靠近,就敲响砧子,用震耳的声响惊马。

午时三刻,红盐池的鞑靼骑兵果然按捺不住,试图借着南风攻城。但他们的战马刚靠近西城墙,就被城墙上泼下的盐水惊得人立而起——那些水缸里的水,被民壮们晒了一上午,混着盐巴,咸得发苦。

“放箭!”凌云站在钟楼顶端,手里的狙击枪换成了从鞑靼人那里缴获的强弓。他的现代狙击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时,竟在拉弓的瞬间悟了——原来冷兵器的“准星”,是手腕的稳定度,是呼吸的节奏,是对风的感知。

箭矢破空时,他仿佛看到了两个时空的重叠。一边是战术头盔里的弹道分析,一边是老匠人说的“凭感觉”;一边是空投箱里的压缩饼干,一边是城墙上递来的热乎乎的糜子面窝头。

当最后一名鞑靼骑兵被王二狗的斧头劈下马时,夕阳正把应州城染成金红色。凌云坐在箭垛上,看着民壮们用鞑靼人的帐篷煮起了大锅饭,李嵩正给孩子们讲“檀渊之盟”的故事,王二狗则举着颗缴获的狼头,非要让凌云给他刻成护身符。

“校尉,你看!”王二狗突然举着块从佛郎机铳上拆下来的铭牌,“这上面有字!”

凌云接过一看,铭牌上刻着的竟是葡萄牙文。他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执行的任务——护送一支国际考古队,他们正在打捞的,正是正德年间沉在红盐池的葡萄牙商船。

历史的丝线,原来从一开始就缠在了一起。他摸出最后一颗5.8毫米子弹,将其埋在钟楼的地基下,上面压了块刻着“守”字的城砖。

“这里的故事,该由这里的人续写。”他对李嵩说,也对自己说。

老学士捋着胡须,看着城墙下渐渐亮起的灯火,点头道:“然也。所谓立身之道,不在枪铳,而在民心。”

夜风吹过应州城,带着饭菜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闹声。凌云知道,无论时空乱流将他抛向何处,只要还有人守护这片土地,还有人相信明天的太阳,他的狙击枪,就永远有瞄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