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月前夜的布局（2/2）

四更天的时候，黑风口方向果然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是隐约的呐喊。城楼上的士兵立刻戒备，张公公被惊醒，穿着睡衣跑到城楼，脸色发白：“怎么回事？是鞑靼人来了？”

“公公莫慌，”凌云指着黑风口的方向，“像是小股鞑靼骑兵在试探，苏先生已经带人过去了，估计天亮就能回来。”

张公公探头往城外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风穿过峡谷的呼啸。他咽了口唾沫：“凌校尉，要不……把城门口的佛郎机铳调几门到西侧城墙？”

凌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公公英明，只是这铳笨重得很，调过去怕是要天亮了。”他故意面露难色，“而且铳手都没经过训练，万一操作不当……”

“咱家让锦衣卫帮忙！”张公公立刻接口，“他们学东西快，让他们跟着凌校尉学！”

凌云心里暗笑，表面却恭敬地应下。他带着几个宣府精兵和锦衣卫来到城门口，开始“教学”。佛郎机铳的操作本就复杂，他故意放慢步骤，专挑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反复讲解，折腾到天快亮，锦衣卫们连装弹都没学会。

“看来只能让弟兄们多辛苦，守着西侧城墙了。”凌云“无奈”地说，趁机让苏文留下的精兵接管了佛郎机铳的守卫——他们昨夜已经悄悄练了大半夜，早就熟练了。

张公公见铳没被调走，又累得够呛，打着哈欠回房歇息去了。他没看到，凌云让人将张师傅赶制的铁环悄悄套在了佛郎机铳的炮口上，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城墙上，除非用巨力砸断，否则根本无法开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应州城时，王二狗带着人回来了。少年脸上沾着泥，却笑得灿烂：“凌哥，成了！我们放了几枪，还点燃了几捆草，江彬的人果然慌了，从黑风口退出去老远，现在正扎营观望呢！”

“做得好。”凌云递给他一块麦饼，“去歇会儿，晚上还有硬仗。”

王二狗啃着麦饼跑开了，李嵩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这孩子，半年前还怕见生人，现在倒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汉子了。”

凌云望着城墙外渐渐忙碌起来的百姓，他们有的在修补被炮火熏黑的房屋，有的在街头支起摊子叫卖，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穿过晨雾传来。这就是应州城，历经战火却从未倒下，像石缝里的草，总能在绝境中生出韧性。

“李大人，”凌云转过身，目光坚定，“血月之夜，我们不仅要守住城墙，还要让江彬和‘三眼’教付出代价。”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宣府安插在江彬私兵里那个小旗官的密信，“子时三刻，江彬会在城西货栈和‘三眼’教的人接头，交接最后一批炸药。”

李嵩看着密信，眼神变得锐利：“张公公的人也在货栈，正好一网打尽。”

“不，”凌云摇头，“张公公留着还有用。我们只抓‘三眼’教的人和江彬的私兵，把张公公搜刮的财物原封不动地留下——他看到财物没少，只会当没看见这场抓捕。”

太阳越升越高，驱散了最后的晨雾。应州城的街道上，炊烟袅袅升起，与城楼上的旌旗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奇异而坚韧的画面。凌云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血月之夜的风暴正在远处集结，但他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迷茫。

他找到了比完成任务更重要的事——守护。守护这座城，守护这些人，守护他们在战火中依然选择好好生活的勇气。

黄昏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与即将到来的血月遥相呼应。凌云站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检查武器，民壮们搬运滚石，宣府的精兵悄悄潜入城西，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远处的黑风口方向，隐约传来马蹄声，江彬的私兵开始移动了。而更遥远的草原尽头，鞑靼人的骑兵正在集结，他们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血月，即将升起。

凌云握紧了狙击枪，枪身冰冷的触感让他无比清醒。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应州城，更是为了他在这个时代找到的立身之道——用手中的枪，守护脚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

夜，开始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