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残弹与新芽(2/2)
第七日的夜里,铜符突然发烫。凌云摸出符一看,红光投射的星图上,“天玑”位的缺口处多出个亮点,正缓缓移动——是暗河的方向!
“来了。”他对着耳机低语,同时将最后一发子弹推上膛。
钟楼的地基下传来细微的声响,是有人在用工具凿石头。凌云举起枪,瞄准镜里,青岩旁的新土突然隆起,一只戴着黑袍手套的手探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是“血祭”用的法器!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青岩时,凌云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夜空里格外清晰,那只手猛地缩回土里,紧接着是暗河方向传来的惨叫。李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鹰隼,抓住三个!都穿黑袍,带着匕首!”
凌云没有放松,瞄准镜依旧锁定着青岩。他知道,这只是试探,真正的“血祭”还在后面。
天亮时,民壮们从暗河里拖出三具尸体,黑袍下的皮肤都刻着星图,与青岩上的刻痕一模一样。杨一清看着尸体,突然叹了口气:“这些人本是宣府的农户,被‘三眼’蛊惑,说献祭后能成仙……”
凌云将铜符扔进火盆。符面的红光在火焰中挣扎了片刻,最终化为灰烬,像从未存在过。他走到青岩旁,蹲下身拨开新土,土里的沙棘种子已经发了芽,嫩白的根须缠着块黑袍的碎片,正一点点将其分解。
“杨大人,”他回头道,“七月初七不用守了。”
“为何?”
“‘血祭’要的是活人,可这些种子,这些新芽,是新生。”凌云指着那些嫩芽,“生机比死气强,希望比执念重。”
杨一清愣了愣,随即笑了,拐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好小子,比老夫看得透彻。”
接下来的日子,应州城忙着春耕。李嵩把喷火器改成了播种机,用桐油桶的铁皮做了个漏斗,撒起种子来又快又匀;王二狗学会了打铁,正跟着铁匠铺的老师傅,将黑袍人的匕首改造成农具;杨一清则写了封信给朝廷,说应州大捷,鞑靼臣服,请求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
凌云依旧守在钟楼,只是手里的狙击枪换成了锄头。他把青岩周围的土地翻了遍,种上了从牧民那里换来的土豆种子——这东西耐旱,产量又高,很适合北疆的土地。
四月底的一天,他正在给土豆苗浇水,王二狗举着封信跑过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凌先生!京城的回信!皇上赏了您‘镇北校尉’的官职,还说……还说要派工匠来,帮咱们修钟楼!”
凌云接过信,信纸的边缘有些磨损,是驿站传递时磨的。他看着“镇北校尉”四个字,突然想起穿越前的军衔,也是校尉,只是一个在现代,一个在古代。
“这官职我不要。”他将信还给杨一清,“我守着这钟楼,守着这些土豆苗,就够了。”
老学士没有勉强,只是把信折好,放进怀里:“也好,这北疆的风,比京城的官场干净。”
夕阳西下时,凌云坐在青岩上,看着王二狗和孩子们在河边放风筝。风筝是用黑袍的布料做的,画着只展翅的雄鹰,在风中飞得很高,线轴握在孩子们手里,笑声像串银铃。
他摸出狙击枪,将最后一发子弹从弹仓里退出来。弹壳在掌心转了圈,最终被他埋进土豆苗旁的土里。或许明年春天,这里会开出朵不一样的花,或许不会,但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应州城的炊烟还在升起,孩子们的笑声还在风中回荡,他手中的锄头,正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种下新的希望。
这,就是他在时空的裂隙中,找到的最坚实的立身之地。